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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安南事变·这次严嵩占了上风(2)


  嘉靖皇帝说:“好,就依爱卿所说。”随即密传圣旨,要陆炳带四名锦衣卫高手,暗中保护莫氏密使。若果有人敢行班超之事,一定要把他抓住,查出背后主使,不管他是谁,都要严惩不贷。

  是夜月昏星暗,万籁无声。驿馆周围除了巡夜的相关人员外,没有一个闲杂人员。就在天将破晓,陆炳等人熬不住了的时候,忽然一阵鼓噪,紧接着就从驿馆里传出“有刺客”的呼喊声,并伴有激烈的打斗兵器声。

  陆炳等人一惊,飞扑而上,冲黑暗中正在打斗的几个人喝道:“刺客何在?锦衣卫陆炳在此!”一个受伤倒在地下的人说:“着京营军服的人便是刺客。”原来,几个刺客冒充巡夜的京营禁兵闯进了驿馆,幸亏陆炳事先已作了周密的安排,否则,莫氏的密使必然早就死于非命。

  驿馆里有人点燃了火把,刺客一看情景不对,转身想逃。有两个被陆炳等人砍倒在地,有一个窜出疾逃而去。陆炳哪里肯舍,绰刀急追而出,恰好一队禁军迎面而来,为首的一人手里举着火把,高声问道:“深更半夜,何事喧哗?”

  陆炳大声回答:“我是锦衣卫,前面那个是刺客,抓住他!”谁知刺客径直向那队禁军跑去,边跑边呼喊:“将军,快救救我。我是巡夜的禁军,他是入室抢劫的歹人。”

  或许刺客穿着禁军军衣,陆炳穿着黑色夜行衣让军兵们发生了误会。或许禁军军官原本就是为掩护刺客而来的。所以,他们听了刺客的话,竟放过了刺客,截住了陆炳。禁军军官指着陆炳命令军兵:“给我把这个歹徒抓起来。”

  陆炳大急:“我是锦衣卫陆炳,谁要放跑了刺客,杀无赦。”禁军军官喝道:“休要听他胡说,给我拿下。”众人发声喊,刀枪并举,来拿陆炳。陆炳一面自卫,一面拿出了自己的腰牌,禁军们这才住了手。不过经此一乱,刺客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陆炳非常气愤,问那名军官:“你叫什么名字?”军官回答:“下官乃禁军指挥使马应洪。”陆炳冷笑道:“好一个马应洪,你放走了刺客,该当何罪?”马应洪一点也不买陆炳的账:“陆将军,下官职责所在,在没有弄清陆将军的身份以前,发生点误会在所难免。而陆将军这么说是要栽害下官了!”陆炳大怒:“狗贼,他在前面逃我在后面追,你放过他却拦住我,这等用心还敢在我面前抵赖!”说着,一拳向马应洪打去。这一拳不偏不倚,刚好打在马应洪的耳根边,竟把马应洪打得呜呼哀哉了。

  明朝军队里的官职是这样的: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都指挥、都指挥佥事、指挥使。往下什么千户长、百户长、什长、旗长等下级小官就不用说了。马应洪的这个指挥使大约相当于后来的师长。明朝的管理机制比较完善,为了纠正工作中的偏差和失误,朝廷设了专业的御史言官,编制三十名。这些御史言官说白了就是社会调查员,他们的职责就是针对时弊或提议改革措施,或参劾失职官员,或要求提升、表彰官员。而考核这些御史言官成绩的唯一办法,就是看谁上的奏折多。不难想象,这些御史言官为了表现自己,对朝廷大臣鸡蛋里面挑骨头,连谁的鞋子穿大穿小了也要弹劾。有的人脑袋转得快,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有的人认死理,遇到一些事情生怕别人抢了头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抢着先奏了两说。像马应洪堂堂一个兵马指挥使就那样被陆炳一拳打死了,那还了得!所以,第二天一早,就有御史弹劾陆炳,要将陆炳抓起来送有司问罪。

  嘉靖皇帝开始还不相信严嵩的话,见真的有人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干这种无法无天的事,而且都不是安南人,证明了他们多半是受朝廷大臣指使所为。而三个刺客,两个受伤咬舌自尽,一个跑了,到底谁是背后主使,查无对证,肝火正旺,见御史还要追究陆炳的责任,怒道:“马应洪分明是受奸人指使,里通外国。朕恨不得将其满门抄斩,陆炳误杀他,何罪之有?”

  弹劾陆炳的御史听了,惊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叩头谢罪,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接着,嘉靖皇帝就在金銮殿上召见了莫氏的使者,听他诉说了安南国内的情况,果然与安南王黎氏的使者所说的完全不一样。嘉靖皇帝让莫氏的使者退下,然后和众臣商议:“各位爱卿,莫氏叛逆政权已为安南人民所接受,安南王黎氏政权已经名存实亡,我大明王师还需要出兵安南么?”

  夏言说:“大明与安南黎氏有邦交协议,扶正抑邪乃大国职责。向安南出兵,义不容辞。请皇上不要再犹豫了。”

  兵部尚书张瓒说:“是呀,莫氏自叛乱另立小朝以来,近二十年了,一直不来向我朝贡,不来求得朝廷对他的认可。现在听说王师要出兵剿灭他们,才慌慌张张地跑来修好,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户部侍郎潘珍反对出兵,说:“北边的敌人日益强大,营帐连接万里,屡次犯我边境,我们应该严阵以待,随时给予打击才对。而安南不过相当于我国的几个郡县,民情多变,反复无常。且瘴气恶水,不宜征战。放弃自己的边防而帮黎氏去打莫氏,这是因小失大。”

  大臣陆维说:“潘大人所言极是。黎氏气数已尽,就是朝廷出兵讨伐莫氏于事也无补,不如遣使招抚为上,等他们自己平息。”

  夏言道:“岂有此理。隔岸观火,非大国所为。”

  潘珍道:“树大招风。大国也要注意自己的情况,面对北方越来越强大的敌人,千万不能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反对派和主战派唇枪舌剑,争论不休。嘉靖皇帝见严嵩站在那里像个无关的人一样,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便忍不住地问:“严爱卿,你怎么不发一言?”

  严嵩不愿意跟夏言起冲突,说:“国事由夏大人主持,军事由兵部张大人主持,微臣无话可说。”

  嘉靖皇帝说:“此事事关邦交,你身为礼部尚书,职责所在,岂能袖手旁观?”

  严嵩说:“皇上若从邦交的角度问微臣,微臣就只能从邦交的角度回答皇上了。两国交好,是要遵从人民的心愿。如果一个政权已经代表不了民意,那么还有什么邦交可言呢?”

  嘉靖皇帝说:“依爱卿之意,目前此事当如何处理?”

  严嵩说:“微臣之见,朝廷应暂缓出兵,派员深入安南腹地,勘察了实情再说。”

  夏言急呼:“严嵩,救兵如救火,你焉敢胡言乱语!”严嵩不理夏言,问嘉靖皇帝:“皇上,微臣回禀皇上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先请示夏大人批准了才行?”夏言气急败坏:“严嵩,你……”嘉靖皇帝怒道:“夏言,你放肆!”夏言哑口,愤怒地看了严嵩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严嵩说对嘉靖皇帝:“太祖、成祖、宣宗等诸帝对安南都有过不同的对策,孰利孰弊,请皇上圣裁,不用听他人之言。他人有的从小利出发,有的从小义出发,更有甚者,有的完全是从自己的私欲出发,只有皇上自己才会从国家的大局来看问题。”

  嘉靖皇帝终于采用了严嵩的意见:暂缓出兵,先派人到安南了解了情况再作决定。

  夏言见出兵安南已成定局,最后竟被严嵩搅了,十分气愤。他站在自己的认识上,认为严嵩反对出兵是误国。变态的心理使他到处攻击严嵩是奸贼,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