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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思索着我的胸,于是在推脱了众人走进房间的瞬间,我下意识地先瞟向了苏域的胸。当时她正坐在正对着房间的卧榻上,脑袋上所有东西都已经拆掉了,外面最重的外套也已经扔到了一边,面上的浓妆也已经洗干净,只留下一点淡妆。

  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两个侍女,这两个站在窗户边,正把一个宫装女子往窗户外塞出去……那景象非常像杀人抛尸,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你们在干什么!”

  “她们太吵,”苏域搭了一条腿在卧榻上,另一只手拿着苹果搭在腿上,面色冷然地看着我,“咔嚓咔嚓”吃着苹果,“我就把她们弄昏扔出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在没有浓重的厚妆后,她的面容再没有显出那种与她气质格格不入的妖媚,反而带出几分清冷。经过淡妆的修饰,她的线条看上去柔和许多,但是仍旧让人觉得作为一个女子,这容貌略为英气了些。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美的。这种美如此夺目,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打量着我,我也故作镇定地瞧着她,思考着那些被扔出去的侍女到底是死是活,思索着到底要不要拔腿就跑。

  她同我对视,面色淡然地“咔嚓咔嚓”咬完了苹果,扬手一扔,准确无误地将果核丢进盆里后,她突然对着旁边两个侍女使了个眼色。

  我再也撑不住了,直觉不好,转头就想跑,却见其中一个侍女身形更快,“唰”的一下就移到了门边,抓着我的手想将我往屋里拖。

  她们三个女人打算干什么?把我今晚打死在洞房?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之前摸了她的胸亲了她?或者是她其实是男的打算杀了我保密?!

  我脑子里面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手上倒是很快地直接从桌下抽出我备用的长剑,一剑斩开了对方的挟制,低喝道:“公主,你再不停手,可别怪吾不要脸面了!”

  “哟。”苏域嘲讽地笑了一声,扬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两个侍女立刻退到一旁。苏域便朝我一步一步走来,胸前两个东西随着她的步子晃动,着实是波涛汹涌、十分伟岸。

  我警惕地瞧着她走近,见她对我伸出手的瞬间,立刻出手了。结果对方一把将我两只手单手绑在了身后,另一只手摸上我的脸,温柔地笑道:“几日不见,殿下聪明了?”

  “放开……放开我……”我努力往后面挣脱,以免她那巨大的胸撞到我的脸上。她看着我的动作,越发笑得开心起来,“殿下,你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就非礼了本宫的浪荡子,本宫万万没想到你会如此羞涩啊……”

  “别……那是个误会……”我的话有些心虚,一面说一面往身后仰着身子,感觉自己腰力的确不错。对方笑了笑,向旁边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女便立刻懂事地退出了房门,出门前,还大声地说了句:“殿下,我们公主性子不比南方女子羞涩,热情之处您要担待些!”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不好,不由得立刻大喊出来:“来人!救驾!救驾!”然而我刚喊完,苏域便娇嗔了一声,用一种奇异的语气道:“殿下不要如此害怕……臣妾……会好好服侍您的!”

  刚说完,她便把我往桌子上一按,我脑袋狠狠地撞在桌子上,不由得号叫出声来。外面一阵喧闹之声,却一个进来救我的都没有,反而还传来了嬉笑之声。蠢货……你们这群蠢货……

  我欲哭无泪,被苏域用手死死压住,挣扎不得。苏域冷笑起来,低声道:“殿下,我看着殿下,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儿,总是想着,殿下要是个姑娘,那可真是好姿色。可惜殿下男儿身……”

  说着,她拉长了声音,一只手放到我的衣襟上。我想,对方果然是对我起疑了,慌张之间竟倒是冷静下来,瞧着苏域调笑着低头,然后把我的衣襟一拉。

  那力气真是大,衣襟瞬间被撕开了。也就是衣襟被撕开的瞬间,苏域看见我那平坦如跑马场的胸,面色猛地就是一变。她死死地盯着我的胸,其他动作倒是没有了。我揣摩了一下她的想法,干脆趁着对方发愣,猛地翻身,将她压倒在桌上,笑道:“既然爱妃如此热情,吾岂能推拒扫了爱妃的兴?吾还怕孟浪唐突了爱妃,既然爱妃喜欢直接的,咱们就直接点,如何?”说着,我便去拉她的衣襟,这次轮到她拉住我的手,低声道:“等等!”

  “嗯?”我挑眉,盯紧了对方的胸,还会晃动,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本宫……本宫……”她死死地拉着我的手,似乎在思索什么。我便任由她拉着,等她的回答。她低头想了片刻,突然很郑重地抬头,静静地看着我道,“殿下,本宫有一件事,必须要和殿下说清楚。”

  “请。不过吾觉得,你我既已成婚,你是否该自称臣妾?如果没有自称,那咱们还是继续下去吧?”说着,我便威胁性地往前凑了凑。

  她看着我的动作,面上露出了悲愤之情:“好,殿下要本宫自称臣妾,那本宫就自称臣妾。但是殿下必须知道,在本宫心中,本宫永远不可能是殿下的‘臣妾’!”

  “唔,继续。”我点了点头,思索着:她此刻必然要和我说什么她心有所属。结果她却突然道:“殿下不知道,臣妾,其实一直以来只喜欢女人!”啥?!我愣了愣,这个……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臣妾自小不喜欢被男人触碰,凡是被男子触碰过,臣妾必会心中作呕。然而殿下却并未给臣妾如此强烈的感觉,所以臣妾起先以为,殿下是女子……”

  听着这个解释,我下意识地立刻放开了手。对方却顺着我的动作直起身来,慢慢靠向了我:“殿下,苏域是专一之人。今日若殿下是位女子,苏域愿与殿下双宿双飞、成磨镜之好。若殿下是位男子,不介意苏域心中所思,要强求苏域……”说着,她突然拉着我的手。

  我完全被她吓呆了……一动不敢动,她却悲愤地看着我,继续道:“那就得为苏域负责一辈子,不然,苏域拼死杀之!”

  “公主!”听完这话,我猛地抽回了手,这么血腥暴力的词,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上下打量着她,那自然的胸……真实的手感……还有奇特的出身。

  我突然觉得,也许……我错了。她可能真的只是像男人了一点;也可能是因为我嫉妒她比我高;而我撞爆她胸的错觉,可能真的是错觉;她在洞房里这些奇怪的试探,可能是因为她的确喜欢女人。我是女的……

  我退了一步,深深呼吸,努力思索着后面该怎么做。而她也就站在一旁,和我一同皱眉苦想。过了片刻后,我抬起头来,一脸沉痛地道:“得知公主喜欢女子,吾的确十分愤怒,但此次姻亲,乃联合两国之大事,所以吾作为一介男子,也能容忍……”

  说着,我看着对方嘴角一抽。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叹息了一声,继续道:“吾会替公主保守这个秘密,但是也请公主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域抱胸看我,嘴角微挑,一脸“你果然就是这样”的表情。

  我继续道:“第一,公主在外要给吾颜面,该有的尊称要有,不能对吾的父皇、母后等撒野。”

  “嗯。”她似乎也觉得这个要求合理,点了点头。

  “第二,尽好一个妻子的义务,吾有事你要帮忙。”

  “比如?”

  “打仗什么的……”我抬头望着横梁,无耻地道,“不管怎么说,公主嫁过来,就是大宣的人了。吾武艺低微,你作为一个妻子……”说着,我直直地看着她。

  苏域挑眉:“我可以帮你打仗,但是你管内院吗?”

  “呃……”

  “我管内院的风格就是,看不顺眼就统统杀掉。”

  “吾来管!”我立刻屈服,“以后内院的事情都由吾管!爱妃就不用费心了!”

  “好,”苏域点点头,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歪,“你还有什么要求?”

  “还有一个……”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打吾?”我看着她,满脸恳求。

  苏域呵呵一笑,从旁边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手里抛来抛去,拖长了声音道:“这个嘛,看心情吧。殿下乖点,本宫就不打殿下。”

  我:“……”

  “比如说,”她突然停止了抛苹果的动作,往我看过来,“如果本宫再听到你对本宫说‘吾’这个字,本宫就打断你的腿!”

  当天晚上,我在地上打了一晚上的地铺。第二天,我还尚在梦中的时候,就感觉肩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我下意识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嘴大喊:“来……”

  结果话没喊完,一个苹果猛地塞进了我嘴里堵住了我所有的话。苏域站在我面前,身上已经穿上了层层叠叠的宫装,一只手握着正放在我嘴里的苹果,另一只手拿着一根金灿灿尚还滴着血的流苏。我毫不怀疑刚才她就是用这玩意儿对我下了狠手!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则冷眼瞧着我,淡淡地道:“起了,人都准备在外面进来了。”

  我咬着苹果点头,等她转身后赶紧把苹果从嘴巴里拿出来,开始利落地收拾地铺,努力伪装出昨晚我和她共度良宵的假象。

  而我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她就跷着腿在旁边用手指敲着棋桌发呆。我时不时偷看她一眼,发现她都没有捕捉到我的目光,反而皱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我三番五次用目光暗示她来帮帮忙,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工作。但是,鉴于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的暗示被忽视得彻底,而我又不敢真的叫她,只能憋屈地在做完一切后自己穿上外套,而后准备叫人进来。不过在叫人进来之前,我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虽然我没有洞房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不由得开口问:“公主,你和男人睡过吗?”

  听了我的问话,苏域嘴角一抽,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那你被女人睡过吗?”

  “未曾。”

  “好吧,”我叹了口气,从旁边拿过我的剑来,有些绝望地问,“公主,割你的还是割我的?”

  苏域不说话,只是挑起眉来,一看这表情,我就知道结果了。我不断地自我催眠:没事,我此刻是个男人,男子汉大丈夫,我不怕疼。这不疼,呵呵呵呵呵……

  我一面想,一面掀开被子,拿出那条白布,慢慢拔出剑来,然后我闭上眼,在手指上“唰”地滑过去!

  血瞬间流下来!我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崩出来!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血流到白布上,然后转头看向苏域,努力压抑住因为疼痛而颤抖的声音道:“公主,麻烦你把它铺一下。”

  “哦……”苏域难得听话地站起来,面上却露出了惋惜的笑容。她走到床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落了点点红色和一些奇怪颜色的白布,从容淡定地铺到了床上,一面铺一面道,“原来殿下是在担心这个事儿啊,其实本宫早就准备好了。殿下你也太单纯了,那块布不是有点血就可以的……”

  说着,她铺好那块白布之后,还直起身来,怜惜地捧起我还在流血的手,满脸担心地道:“殿下,你一定很疼吧?你看,还在流血呢。”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眼泪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我泪眼模糊,颤抖着唇,颤抖着手。她含笑看着我,温柔地道:“殿下,您一直这样深情地看着本宫,是想对本宫说什么?”

  “苏域,”我终于没有忍住,哭着将那句话说出来,“你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话刚说完,苏域毫不犹豫,一巴掌就拍过来。我急忙后退,她直接抬腿,一脚将我连人带门踹出去。

  我刚出去就知道不好,就地翻身一滚,直接跳起来就往外冲,一面冲一面大喊:“来人啊!救命啊!让人来给吾……不,给太子妃开药!”

  我本以为,东宫是我的宫殿,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横行霸道培养心腹二十年,劣迹从不外传,足以证明这里是我最安全的地方。作为一位安安稳稳了二十年、除了不成亲无子以外从没被言官参过的太子,我也只敢在这里放肆一下。

  所以,我忽视掉所有满脸惶恐的侍女以及侍卫放声大叫,一面叫一面冲向了隔壁院的书房,打算躲进那里面的暗道。但是,当我兴高采烈地冲进书房时,我惊呆了。

  我的父皇、母后坐在正上方喝着茶,教了我十一年的老师,也就是当朝丞相谢子兰坐在旁边,而大堂左边坐了一排德高望重嘴巴贱的言官,右边坐了一排执着认真老不死的尚书。

  他们满脸惊讶地看着衣服上还带着脚印、欣喜刚刚凝固在脸上的我,显然也是惊呆了,然后,他们的脸色慢慢变了,而我的脸色,也慢慢变了……

  我预感到明天我可能会被左边那批言官一封又一封万言书淹没,也可能会被右边那些尚书言简意赅但分量十足的奏章砸死,还可能同时被两派淹没砸死。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跪倒在地,痛苦地号哭起来:“父皇!儿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见我这个状态,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有父皇端坐在高位,默不作声地喝着茶。他不开口,所有人都不开口,我低下头,从号啕大哭变成了隐隐啜泣。见还是没人反应,我终于乖了,恢复了一贯的正经道:“儿臣知错了。”

  “嗯,”父皇终于点头回应,抬头道,“起来吧。”

  我抹了抹眼泪,乖乖地站了起来。

  便是这时,苏域来了。她穿得规整,华衣金钗,丝毫没有落下规格,远远从长廊走来,仿佛是身披了霞光一般。她走得很好看,步子不急不缓,每走一步,我便看见裙角仿佛莲花般散开,探出一点点鞋尖,又收回去。这本该是一个带了女儿家柔美的动作,但挺得笔直的腰背却给了她一般女子没有的英气,于是也让人不觉得娇气,只觉得高贵如旭日朝阳,逼人而来。

  她踏入房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盈盈拜倒在我父皇身前,父皇轻咳了一声,众人才将目光收回来。只有母后,还是愣愣地瞧着她。

  我从未见母后那样的眼神,似乎是在怀念些什么,又似是在探究些什么。我正想提醒母后场合,但不等我暗示,父皇便笑了,出声唤了旁边的丞相道:“子兰,清宣嫁过来,我倒是敢放心让太子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