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鸾从飞凤楼出来后,第一次心情愉悦地呼吸了一大口这古代格外清新的新鲜空气,她现在感觉真好。
原来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是如此之爽!
回到凌阳侯府后,“小姐!”夙墨迎了上来。
凤惊鸾转头,见青雪正盯着夙墨看,她也知道夙墨外形奇怪,那张一直绑着白色纱布的脸上只露出眼睛,于是解释道:“他是夙墨,你应该听说烟行楼的事了!”
青雪点头,什么也没多问,跟着凤惊鸾进去了。
这一晚,凤惊鸾做了一个梦。
寒夜,悬崖。
“阿凝,你究竟何时才肯给我?”寒风凛冽,梅树旁,男子望着身侧的绝美女子,眼神深情。
“清澜,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找到碧幽草再谈这个吗?”少女抬眸看着男子,语气是一贯的冰冷。
“你就那么想找到碧幽草?难道在你眼里,这个碧幽草竟然比我还重要?”步清澜拂袖走到一旁,声音里也带了不耐烦。
沐凝的黑眸里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清澜,这碧幽草能解你身上——”
“够了!”步清澜忽然变得烦躁,他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立即抱少女在怀,一瞬间柔了声音,“阿凝,对不起,我这几天太累了!”
“那些老贼说我不仁,要逼我让位!”步清澜的声音中带了绝冷的肃杀,转眼间,他又低头看着女子,目光一沉,“阿凝,你还在等什么?只要你将云图给我,我必能脱此困境!”
“你想要云图?”沐凝沉思了半晌,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黑檀木的盒子。
彼时她低着头,所以并没看见步清澜在看到那个盒子时,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诡谲贪婪。
“阿凝,你将云图给我!此生我定不会负你!”步清澜揽着少女肩头,嗓音诚恳,眼睛里也荡漾着迷人的温情。
“你,真不会负我?”少女眼中染了希冀,“那你能答应我,一生只娶一妻吗?”
他是族中为她指定的未婚夫君,却也是一国太子,她迟迟不嫁他,就是因为无法忍受他东宫中女人无数。
“当然!这一生我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只要你将云图交给我,我今夜回去就解散东宫!如果他日我背叛你,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步清澜伸手将少女紧紧拥在怀里,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不稳,只是双目中却满是阴狠与野心。
闻言,少女目光垂落。
半晌,她轻轻将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递到步清澜手中,一只手抚到发髻上,像是要去拔簪子,“好,我信你!”
然而话音未落,少女忽然感到胸前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巨大痛苦。
“啊!”少女一把推开步清澜,她本能地垂眸,就见胸前插着一把匕首,是从后面插进来的,几乎将她的胸刺了个对穿。
好痛!她几乎快要站不住了,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如纸,眼底布满了惨烈的痛苦。
她的一身白衣已然被血染红,月光下,仿佛盛开了大片的血色蔷薇。
“你在干什么?”步清澜拿到云图,正陷入狂喜中,此时忽然发觉不对,他立刻冲着少女身后大喝一声。
“殿下,这贱女人太不识好歹,胆敢威胁殿下,韵儿是替殿下教训她!”一名身着艳红色衣裙的美貌女子从沐凝身后转出来,几乎是柔弱无骨地贴到步清澜身上,娇滴滴道。
“韵姐……”沐凝看到来人与步清澜那亲昵的姿态,痛苦的黑眸里忽然划过一抹难以置信,“你们……不!”
她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只感觉心像是要被绞碎,她的美眸中遽然迸出杀意,她冷喝:“清澜,杀了她!”
“杀我?沐凝,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分明就是个怪物!你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都是你自作自受!”
白韵儿猖狂大笑,丝毫没有平日里的低眉顺眼,那张美丽的脸几近扭曲,“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压着我,我明明不比你差,我的父亲也是族中长老,可我却只能做你的婢女!凭什么?”
“清澜!”少女看着步清澜,眼底已然血红一片。
她必须抓着悬崖边的矮树才能强撑着身体,然而每说一个字,她口中都喷出大量的鲜血,她的胸口痛得快要裂开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可是,如果她不弄明白步清澜到底有没有背叛她,她会死不瞑目。
然而步清澜看着命悬一线的沐凝,眼中神情变幻,却始终不曾出手,甚至连扶她一把都没有。
“唉,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这么美,这个身子定然也很美味,本太子还没玩过,太亏本了!”步清澜摇头叹息,眼中满是残酷与绝情,与他方才哄她拿出云图时的温柔判若两人。
少女闻言,眼中顿时蒙上彻骨的绝望,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踉跄着退了几步,强撑的气势不见,她凄婉一笑,“步清澜,我真是错看你了!”
“哼,本太子摊上你这个木头才晦气!”步清澜冷哼了一声,清俊的面容上布满了阴邪,“不让碰,不让摸,你还真当自己是圣女了!如果不是为了云图,本太子才懒得与你周旋!”
“殿下还与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如今云图已经到手,殿下再也不必忍受这个贱人了!”白韵儿的眸中闪过阴狠。
“云图?哈哈哈……步清澜,你打开盒子看看那里面的是什么!”彼时,沐凝正站在悬崖边上,一身白裙被血染透,她就仿佛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美得触目惊心。
她笑,笑步清澜的绝情,也笑自己的愚蠢,她竟然会傻到相信他,甚至历经千辛万苦,只为寻找碧幽草解他身上的蛊毒,却最终害得自己命丧于此。
步清澜闻言,连忙打开紫檀木盒,然而触目所见的,却是一支普通的发簪。
“云图呢?”他脸色猛然一变,狠狠将盒子摔在地上,然后几步冲过去,方才还得意扬扬的面容上带了惊慌。
云图,没有了云图,他还拿什么去称霸天下!
“阿凝,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白韵儿做的!与我无关!”
说罢,他迅速冷下眼神,反手一掌,竟然使出了七成的力道,白韵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打飞。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白韵儿看到盒子里装的不是云图也慌了,她跪在地上,一边吐血一边哀求,一反方才那嚣张的模样。
沐凝看着步清澜与白韵儿的嘴脸,眼中不由浮上嘲弄,她冷冷一笑,“你们两个,还真是贱!”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眼前的世界已然开始褪色,呼吸也变得困难。
“步清澜,这一生,你休想得到云图!”沐凝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仰面倒下悬崖,她的嘴角忽然漾开凄厉至极的弧度,仿佛那即将凋零的凌霄花,“还有,别在我坟头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啊——”沐凝尖叫一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头上冷汗淋漓,眼中满是惊恐,她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情景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好痛!
还有,梦里那被杀的少女竟然也叫沐凝,难道……
一连七天过去,这些日子,白天凤惊鸾就窝在院子里研究毒药,到了晚上就去飞凤楼,不过都没再见到简牧尘。
飞凤楼的大厨郭善每晚都会端给凤惊鸾一碗汤药,说是教主吩咐给凤惊鸾补身子的。
凤惊鸾不疑有他,每次都是捏着鼻子喝得一滴都不剩。
服了药才没几日,凤惊鸾确实能感觉到身体似乎轻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总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李氏与凤琦儿那边风平浪静,但凤惊鸾却很清楚她们这是在酝酿一场极大的阴谋!
今年恰好适逢太后六十大寿,所以这一场寿宴便办得格外隆重。
到了太后寿宴这一日,一大早,青雪就给凤惊鸾梳妆打扮,帮她换上一身崭新的宫装,梳好发髻,戴上珍珠发簪。
如果不仔细看脸,单从背后看去,凤惊鸾清冷如竹,一身傲骨风华。
这样的凤惊鸾竟然让人感到无比陌生。
一路无话,到了皇城门前,凤惊鸾见已有很多贵妇小姐正在此等候,其中自然包括李氏、凤琦儿一行,但是她们显然已被帝都城的贵妇们排斥了,一直都没人与她们说话。
李氏与凤琦儿不由目光怨毒凶狠地瞪向凤惊鸾。
两人见凤惊鸾到此时还一脸悠闲自在,不禁在心中冷笑:再过一会儿,看你这个假货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霜华殿是今日寿宴的举行地点。
凤惊鸾抵达时,霜华殿内已是人声鼎沸,各位王公贵族、达官贵人齐聚一堂,还有各国在大乾的质子与使臣也被邀请了,气氛好不热闹。
凤惊鸾一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刷一下聚集到她身上,其中有人惊惧,有人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