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沐凝见他神情凝重,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应该是五行九星阵法,我在古书上看到过,好像是用来消灾化厄的!”说罢,容楚的眼底忽然掠过一抹沉重。
因为他知道,凌云子不会无缘无故摆如此复杂并且极为损耗心力的阵法,他应当是为他最亲近的人所做。
可是,这里只有阿凝与凌云子关系最近,难道是凌云子算出了沐凝有难?
容楚突然再也坐不住了,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这只是他的推测,他不想让沐凝紧张。
“阿凝,你今天走得有点多,你先睡,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会儿回来陪你!”容楚轻轻吻了沐凝一下,温柔说道。
沐凝确实困了,便顺从地点头道:“那你快点回来!”
容楚亲了沐凝的脸蛋一下,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他刚一出来,就见顾长卿走了过来。
容楚道:“师兄,我若是不在府里,还要麻烦师兄照顾阿凝。”
“应该的,跟师兄还这么客气干什么?”顾长卿温柔一笑。
“怎么了?”他发现容楚脸色不对,关心地问。
“边走边说!”容楚回眸看了看屋子,剑眉紧蹙。
容楚到凌云子门前的时候,凌云子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不过容楚并没有看到沐凝所说的阵法,而凌云子似乎早就料到容楚会来,一点都不惊讶。
一个时辰后,容楚从凌云子的屋里出来了,脸色难看至极。
等在门外的顾长卿与东方焱,看到容楚这副模样,相视一眼,走上前去。
“师尊!”容楚望向东方焱,似乎有话要问,可是薄唇翕动半晌,他却好像失声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别担心,事情不会那么糟的!”顾长卿安慰容楚。
“什么天命,我偏不信!”容楚狠狠握紧了拳头,突然猛地一拳打在墙上,轰隆一声,把墙壁轰出了一个大洞,然后拂袖而去。
自从沐凝为容楚带来了大量粮草,解了燃眉之急,笼罩了北延城许久的阴霾终于消散。
几日期间,大乾与北金交战几次,都是小规模的交锋。
十日后,从帝都传来消息,老皇帝收到容楚的奏折后,龙颜大怒,狠狠责罚了曹家。
沐凝最近心情不大好,因为容楚对她看得太严,除了花园哪儿都不让她去。这着实令她恼火,然而无论她怎么撒娇耍赖,容楚都是那句话——她若真的想出去,必须等他回来。
但是前方战事很紧,容楚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就算回来也是一脸倦容,沐凝哪舍得让他陪她出去闲逛?
沐凝如此深居简出,让后来在北延城莫名出现的一群到处探听恭王妃消息的神秘人无功而返。
时间缓缓流逝,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沐凝也快要生了。
沐凝临产前的几天,容楚都是军营、北延两头跑。他越来越紧张,晚上睡觉都抱着沐凝不撒手,一副生怕她会有什么事的样子。
虽然神农谷几人的医术极高,但他们都没给人接生过,于是容楚一边在北延城找稳婆,一边去信东海,请了轩辕兄妹的姑母过来。
轩辕姑母是一位女大夫,早年在神农谷待过一段时间,深得容楚的信任。
这一天,沐凝从早上一起床就觉得肚子疼。不过她并不紧张,因为轩辕姑母给她检查过,说她胎位正常,应该很好生。
戌时刚过,沐凝终于疼得受不了了。于是一切都井然有序地悄然进行着:前院里,容楚从北延城找来的几名稳婆正在睡觉;后院里,沐凝已经躺在产床上,痛得冷汗淋漓。
时间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仍然什么消息都没有,只有不断传来的呼痛声,容楚急得六神无主,不顾青雪的阻拦,直接闯进了产房。
轩辕姑母看到容楚进来,什么也没说,只是示意他安抚、鼓励沐凝。
容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让沐凝靠在他怀里,手臂被她又咬又抓,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时间慢慢过去,沐凝在轩辕姑母的指导下,一次次用力。
“姑母,怎么还没好?”容楚感觉自己急得快要疯了。
“快了!”轩辕姑母查看了一下,欣喜道:“最多一个时辰,就能生出来了!”
“什么?还得一个时辰?”容楚心疼极了,说道:“笨鸟,如果早知道生孩子这么痛苦,当初我绝不会让你怀孕!”
“傻话!我是心甘情愿的!”沐凝见容楚这般心疼她,心里不由得一暖,对他温柔一笑,“我们说好的,还要再生两个宝宝!”
这话刚一说完,沐凝忽然猛地抓住了容楚的大手,“啊——好痛!”
“好了,宝宝心疼娘,出来了!”
“哇——”
在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的时候,终于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容楚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眸中的疲累尽去,代之以无比坚定的眼神。
这一霎,他眸底的光芒竟比霞光还要耀眼。
从今天起,他有妻有女,他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轩辕姑母赶紧吩咐青雪,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过来。
“楚儿,过来,剪断脐带!”
青雪去倒热水,轩辕姑母双手托着宝宝,招呼容楚帮忙。
容楚拿起剪刀,在轩辕姑母的指挥下,剪断了他第一个孩子的脐带,干净利落。
轩辕姑母将孩子擦干净,包好了,让青雪抱给容楚,她则继续给沐凝清理身体。
“王爷,您快瞧瞧,小郡主长得好漂亮!”青雪惊喜道。
容楚抬眼一看,心中父爱泛滥,嘴里却故意对沐凝说:“你看看,丑死了!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喂,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沐凝白了他一眼,示意青雪把孩子抱给她。
当沐凝将那软软嫩嫩的一团抱在怀里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小粉团子到了沐凝的怀里,哭声渐渐小了些,但是还在那儿瘪着嘴啜泣。
“对了,楚儿,奶妈找好了吧,快将娃娃抱过去喂奶!”轩辕姑母提醒容楚道。
容楚还没说话,沐凝已经掀开了衣服,“不用!我自己喂!”
“这怎么行?”轩辕姑母闻言一愣,看看容楚。因为在她看来,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主母都是不会亲自给孩子喂奶的,何况还是容楚这样身居高位的一国亲王。
“阿凝,你刚生完,身子疲累,需要好好休息,还是让奶妈来喂吧!”容楚劝道。
“我的宝宝,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哺乳?”沐凝侧躺在床上,像抱着珍贵的宝贝一样,抱着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即使她已经累得眼皮沉重,仍然强撑着身体行使她身为母亲的权利与义务。
此时,瑶瑶吧唧着小嘴,拼命吮吸起来。
轩辕姑母看着沐凝,忽然明白,为什么容楚会如此钟情于她了。
青雪已经将屋子收拾干净,沐凝一抬头,发现轩辕姑母正盯着她看,苍白的小脸上飞起红云,不好意思道:“今天多谢姑母了!”
“跟姑母还客气什么!我在这里住三个月,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轩辕姑母慈爱地说。
“嗯!”沐凝感激地笑笑,“青雪,送姑母回房休息。”
她第一次当妈妈,根本没有经验,有轩辕姑母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青雪送轩辕姑母离开后,屋里只剩容楚与沐凝,还有一个吧唧着小嘴吸得正欢的粉团子。
沐凝越看怀里的宝宝越觉得喜欢,以至于过了好半晌才察觉到容楚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于是沐凝将目光从瑶瑶身上移开,落在容楚脸上,但是这一看,却令她的小脸立刻成了“囧”字。
因为她发现容大爷的眼睛正喷着绿光,死死地盯着她的胸前……
“喂!看哪里呢?”沐凝忍不住叫了一声。
“阿凝,我饿了,我也要吃!”容楚抬眸,一脸期待地望着沐凝。
沐凝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转过身去,懒得再理无耻到竟然想跟娃抢口粮的容大爷。
瑶瑶吃不了多少就饱了,然后吧唧着小嘴,很快就睡着了。
“小姐,轩辕姑母让我给你送吃的来,你吃点吧。”青雪推门走进,给沐凝端来了食物。
沐凝将瑶瑶放下,就着容楚的手吃了点,她实在是太疲惫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王爷,大长老他们等着看小郡主呢,现在抱给他们看看吗?”青雪问道。
容楚给沐凝盖好薄被,扫了眼正睡得香甜的小粉团子,“你在这里伺候王妃,本王抱瑶瑶出去!”
当他将瑶瑶抱出去的时候,那几个大男人全都围拢过来,一个个好像看到了宝贝一样,眼露惊叹。
“吱吱!”土豪大人怎么挤都挤不进去,于是噌噌噌爬到大长老肩上,这才看到它家干女儿的风采。
她的眼睛长得很像沐凝,又大又黑,精灵一般骨碌碌直转。不过她的五官之中,只有眼睛长得像沐凝,其余都和容楚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张小嘴,抿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容楚的翻版。
土豪大人顿时看得醉了。
“快让师尊抱抱!”洛清流眼馋得要命,伸手就想接过来揉揉。
可是还不等洛清流的手碰到瑶瑶,小粉团子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东方焱气得一指头敲在洛清流脑袋上,一口咬定瑶瑶是被洛清流“脏”哭的。
“人家哪里邋遢嘛!”洛清流委屈地说。
“公公抱!瑶瑶不哭!”凌云子贪婪地盯着小粉团子,满脑子都是“怎样将小娃娃骗到凤神族”的事。
“老家伙,你少打本王女儿的主意!”容楚岂会看不出来凌云子心里所想,一脚就踹了过去。
“来,师祖抱抱!”东方焱也伸手,但瑶瑶照样大声地哭着。
洛清流扑哧一声捂着嘴偷笑,东方焱恼羞成怒,当即追打起洛清流来。
顾长卿见容楚哄不好瑶瑶,于是凑过去,十分专业地抱过小粉团子。
奇怪的是,瑶瑶到了顾长卿怀里,竟然真的渐渐止住了哭声。
土豪大人看得眼馋,也伸出爪子想要摸摸粉嫩的干女儿。
容楚直接拎起它的后脖颈子,“去洗爪子!”
此时,金乌从天边缓缓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