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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不堪回首


  慕容文卿的出现让所有人的脸上表情都尴尬了起来,刘寄奴握着文卿的手高高的举着。“你们都该知道这双手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吧。”

  马玉茗头压的低低的不说话,忽然抬头对刘寄奴说:“我都和她道歉了。”

  “道歉了?你被人抽一顿鞭子就一句道歉完事了么?我前脚刚走,把文卿留在泊月楼托给你们各位照顾,她和你们有冤仇么?只因她有一半胡人的血统就排斥她么?最可气的就是你马玉茗,小小年纪同情心都没有,文卿的眼睛还看不见,你竟然持骄作恶实在是不管不行。”刘寄奴越说越气愤,几步走到马玉茗身前,把愣住的马玉茗一把扛在左肩上,右手朝着屁股啪啪啪的打了下去。

  “啊!救命啊,盗马奴你敢打我,呜呜呜,你欺负我,表姐救我,大娘快救我啊!”马玉茗长这么大没挨过揍,这是第一次被人收拾。委屈加气愤又带着惊吓不由的哭出声来,刘母萧文寿赶紧冲过来护着马玉茗,后面的慕容文卿凭着感觉也上前来拽着刘寄奴。

  “都别拦着我,这孩子再这么娇惯下去长大了都嫁不出去。”拍的手的麻了,刘寄奴放下哭成泪人似的马玉茗,喘着粗气。

  “你知道疼了么,当你打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若是对方会怎么样的感受,一个女孩子家,动不动拿着马鞭出去瞎晃悠,像什么样子。”刘寄奴边喘气边数落着马玉茗。

  “我---我不用你管-呜呜—你又不是我爹--!”马玉茗抽泣的反击着。

  “我就是你爸,是你亲爹!我不管你谁管你!”刘寄奴本来要坐下的,一听马玉茗这话又来气了,在他潜意识里已将马玉茗和临河郡主司马赜曦当做是失散的两个女儿了,但是这事没法对任何人说,没法解释。

  哭的伤心不已的马玉茗小手不停的擦着眼泪,还在呜呜的哭着,因为确实被刘寄奴给吓着了,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发火,心里上有点接受不了。当初刘寄奴刚离开京口去北方的时候,曾经很是舍不得他走,感觉没人陪她玩了,其他人都很无趣,就是喜欢粘着刘寄奴,突然发现刘寄奴用大花轿带回个女人,心里非常嫉恨,感觉是刘寄奴背叛了自己,就把这怨恨对着初来乍到的慕容文卿发泄了。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那是刘寄奴刚离开的三天后,马玉茗骑着“云里飘”到处闲逛,心情有点小郁闷,想找个人喝桂花酒,可是除了刘寄奴之外,跟别人喝都没味道。“云里飘”也是老马识途一样悲催的驮着她就溜达到了泊月楼,正好看到慕容文卿在午后的院内天井处咔嚓咔嚓洗衣服,带着无名火的马玉茗就下马走过去了。

  “呀哈,新娘子看不见还做粗话这怎么像话啊,在南燕连茶杯都不用拿就有人喂水喝的吧。怎么就跑晋国来了呢,那边没有人要你了?”马玉茗背着小手拿着马鞭子踱着步子在慕容文卿面前得意的说骂着。

  这时候,泊月楼的几个兄弟们也有出来进去的看到了马玉茗在和慕容文卿说话,但都没在意,两个女子说话,老爷们不好随意上前探听,也都各自忙去了。

  慕容文卿再老实但毕竟是王爷的女儿,脾气谁没有啊,这么侮辱自己不可能没反应。放下手中浆洗的衣物,文卿不知对方与刘寄奴的关系,但是话总是要说的。

  “这位妹妹,不知怎么称呼,好像对我有些误会,寄奴是你的什么人?”慕容文卿擦干双手站起身来想要喊秋兰找杯子倒水给马玉茗。

  “我是刘寄奴的亲人,嗯是最亲的人,你呢就是来蹭饭吃的,待些日子就赶快回你的南燕去吧。你们胡人杀了那么多汉人,在这可保不了你周全啊。”马玉茗用马鞭子啪啪的拍着手心充满着敌意。

  “姑娘,我是刘寄奴用花车接回来的,是拜过天敬过地的,而且—而且我的身子也给了他,我们有夫妇之名也有夫妇之实。”慕容文卿尽量压低着音调不想太张扬。

  “呸!真不要脸的胡族女人!一定是你勾搭刘寄奴的,你缠上他了也没有用,我们不欢迎你。”马玉茗倔强的很不客气的骂着。

  “你是哪家的孩子如此无礼,真是欠管教!若是在南燕早把你栓在树上吊你个三天五日。”慕容文卿毕竟是北地女子,性格中还是有点泼辣的,遇到这样的刁难是真的无法再忍了,所以就回了几句嘴。

  “啪”的一声鞭子抽过去,慕容文卿刚好那时候抬手想要理顺一下散乱的头发,正好鞭子抽过,一道血痕印在手背上,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衣袖。闻声赶来的几个兄弟听到慕容文卿叫声,赶紧出来看,有的人直接去把楼上的蔚德琯芷喊来,嘈噪声也惊动了张阙。一堆人聚拢过来看着受伤的慕容文卿但都没有立刻上前安慰。只有蔚德琯芷和张阙撕撕掉自己的衣袖把慕容文卿的双手包扎好,带到了蔚德琯芷的房里去。

  待了解事情原委之后,蔚德琯芷把马玉茗喊来,用手指头点着小丫头的脑袋生气的教训着:“你这孩子太不懂事,文卿是寄奴从南燕一路艰辛护送回来,也是拜过天地,祭过祖的。按住汉家规矩,那也是娶进来的女人,你本该以礼相待,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快些赔礼道歉!”

  马玉茗对蔚德琯芷很是亲切,虽然是南方黎国之人,但却同属汉家之女,在心里上没隔阂易接受,况且对自己和表姐的事情全力帮忙,心里还是很感激的。只是对这个新来的高鼻子深凹眼窝的媳妇实在提不起好感来。

  “对不起啊,失手伤了你。”马玉茗嘟囔着嘴,不咸不淡的道着歉。

  “文卿,玉茗还是个孩子,都是被刘寄奴他们给惯坏了,性格有些张扬,日后一定要让她好好改改,我是她的干娘,我先和你说声抱歉,对不住你啊。”蔚德琯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作为慕容文卿也不得不释放些善意出来。

  “算了,皮外伤,过些日子结痂了就好了。”

  这件事到此算是一个小插曲,慕容文卿本以为就算是过去了,可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五日后,蔚德琯芷要回黎国了,好像是国内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临走之时与慕容文卿道别。握着文卿的手担心的说:“妹子,你的身份特殊,日后在此地生活不易,一定会有为难之时,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要隐忍,等到他回来。”

  就这样,守护自己的蔚德琯芷离开了,马玉茗经常会来泊月楼,借着吃鳄鱼肉的理由,总想把慕容文卿赶出泊月楼。

  有一次竟然在慕容文卿的饭菜里下了巴豆泻药,还好那天慕容文卿没胃口,放在桌子上没吃,秋兰和翠玉倒了血霉了,差点拉虚脱。张阙听说了,立刻就想到了常来这里的马玉茗,但没有证据不好怪罪,况且自己和马玉茗也不熟悉,不好撕破脸。只能嘱咐着慕容文卿多留意些。回头对泊月楼的厨子们提出警告,不许陪着孩子乱闹,出了什么事刘寄奴回来绕不过你们,这才算是老实一点。

  最狠的一次是快入冬时候,刘寄奴的娘来看慕容文卿,问她是否到家里来住,慕容文卿对这位婆婆很是感激,只是自己眼睛废了,回到家被婆婆养着,心里实在过不去,就没答应。想等刘寄奴回来再决定。说完这些事便一起去哀鸣寺上香,在庙会上,由于寺内主持出场施福,人们争先恐后的推进,慕容文卿就没牵住秋兰和翠玉的手,被冲散了。看不见的文卿心里十分恐慌,伸着手想要找到秋兰和翠玉,可是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大叫起来:“啊呀,胡人女子在此行不雅之事,他在亵渎佛祖,快点抓住她。”

  一下子被信徒围住了,对这个可怜的失明女子推搡着谩骂着,刘母发现了文卿,拼尽力气挤到人群中,护着文卿的头,在随后找来的秋兰和翠月的帮助下逃出了信徒们的攻击。随着刘母一路奔逃到家,这也是第一次来到刘寄奴的家,虽然看不到,但是凭着气息能感觉到刘寄奴在此生活的点点滴滴,心里竟然有了莫名的踏实感。在臧小小的搀扶下,来到刘寄奴的床榻前,可以摸到他睡过的土坯床,破旧的纱帐,还有盖过的被子已经被小小叠好整齐的放在床榻上。

  双手拂过被子,仿佛还残留有它主人的味道,将脸儿慢慢贴近被子,轻轻的摩挲着,细细的闻着这上面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一下子抱起被子在怀中哽咽着,眼泪砸到被面上,渐渐的化作一朵朵泪花,许久未干。

  夜里就在刘寄奴家中安睡的,就在刘寄奴那土床榻上睡的,这是自来到晋国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晚,早上起来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惊呼一声,赶紧摸着门框问秋兰和翠月出了什么事了。翠月嘴快,紧张的说:“门外有人挂了一条死狗在那,还在地上写了几个字,好像是------。胡狗可灭,胡人可杀。”

  “好了,别说了!我们马上搬回泊月楼,不能给刘家人添麻烦。”收拾好东西就要出去,被刘母萧文寿给拦住了,抢过了包裹就是不让离开。

  此刻正好二弟刘道怜从外面买吃食回来,见到几个人正在抢着包裹,他从未见到过这位盲人嫂子,而且面容还不类汉人,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刘道怜拔腿就窜过去了。口中还大声喊着:“哪来的胡女,敢到刘家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