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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0章 张家寨


  刘奕知道,如果被请出去再想进来恐怕就麻烦了,眼下只能先拖一阵再说,“沈庄主,你刚刚答应替我治伤的。”

  沈博犹豫了片刻,示意那个女子过来,他终究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给他随便上点药,然后将其打发了。

  那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奴婢,她让这奴婢把刘奕的衣服掀起来,察看他的伤口。可是,衣服和伤口黏在了一起,揭起来的时候,疼得刘奕直冒冷汗。

  他没有关羽刮骨疗毒的定力,一会儿呲牙咧嘴,一会儿哼哼唧唧,毫无气魄可言。

  “已经有些化脓了。”那女子告知了一声,然后吩咐奴婢准备药酒清洗。

  “有劳了。”刘奕不再关注治伤的事,抬起头来看着沈博,“我知道沈庄主信不过官军,我能理解。但不知你考虑过没有,下一次贼军过来的时候,你还能守得住吗?”

  “不劳你费心。”沈博拒绝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因为那会暴露沈家堡的家底子。

  “沈庄主两次击败贼军,自然信心满满。但不知你是否注意到了,贼军一次比一次强?反正我是感受到了,第一次,贼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打起仗来毫无章法可言;今年就不一样了,不仅更有组织性,还有一支精兵。所以,我总是在想,等孙恩第三次登陆,那支军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刘奕没有刻意要说服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切身体会。

  沈博沉默起来,他也有类似的体会。

  刘奕开始循循善诱:“我此番过来,不是要占你的地盘,只是来寻求帮助。作为回报,我们可以提供保护。如果你信不过官军,我可以帮你训练家丁。”

  沈博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些事都不劳你费心。你如果真有诚意的话,可以帮我办一件事。如果办成了,我会给你提供更多的粮草,还可以派能工巧匠帮你修筑城池。”

  “请说!”刘奕暗喜,既然可以谈条件,那就还有希望。

  沈博道:“据此里有一处张家寨,寨主叫张归年,此乃当地恶霸,与我有杀父之仇。你需要做的就是把他的人头给我带回来,当然,如果生擒,那就更好了。”

  说着,他指着那个女大夫,“如果你能把他绑在我的面前,我就把小女许配给你。”

  女大夫一愣,手上没有了轻重,刘奕疼得哎哟一声。他回头看了那个女子一眼,又对沈博说:“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公事。如果那个姓张的真如你所说是个恶霸,不用你说,我也会除掉他。”

  沈博往前走了几步,伸手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我们击掌为誓。”

  刘奕苦笑了一下,至少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途径。

  清洗了伤口,涂上了药,女大夫建议他不要穿衣服,免得把药粉都抹掉了。刘奕索性光着膀子离开了沈家堡。但临行前,女大夫派人送给他一把油纸伞遮挡烈日。

  王继等人见他活着出来了,都松了口气,于是开起了玩笑:“少将军,衣服被人扒了?”

  “是啊,不进去不知道,除了城墙上站着的几个男人,里面全是女人……”

  “真的?”

  刘奕白了他们一眼,回到宿营地写了封信,让人快马送回县城。然后带着余下的人前往张家寨。此时的他光着上身打着油纸伞骑在马上,显得不伦不类。

  ……

  傍晚时分,刘奕到达张家寨附近,在一处小山上扎营歇息。跟上次一样,他打算先抓一个舌头了解一下张家寨的内部情况再说。他并不完全相信沈博的话,也许他只是想借刀杀人呢?

  乱世之中,原有的社会秩序早已被打破,善与恶也早就模糊不清了;义军和暴徒、官军和强盗在某种角度上很难区分得开。

  既然官军不可靠,又不想造反,人们只能想办法自保。从这个角度来说,沈家堡和张家寨没有区别。非要区分他们谁善、谁恶根本没有什么意义。究竟要不要杀张归年,还是看情况再说吧。

  夜幕降临,蚊子多了起来,好在有沈家寨送的驱蚊药膏,没有蚊子骚扰的夏夜简直太舒服了。闭上眼睛,想着那个女大夫,疲惫的刘奕很快进入了梦乡。

  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打算怎么着,谁让他招惹了刘裕的女儿呢!

  可是,没睡多久他就被王继叫醒了,并告诉他,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被包围?这怎么可能呢?哨兵是干什么吃的?

  王继说,没有了蚊子的骚扰,哨兵执勤的时候睡着了。

  刘奕哭笑不得,这是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真实演绎吗?

  顾不得胡思乱想了,他拎着刀四下看了看,山林间人影绰绰,慢慢缩紧了包围圈。

  “怎么办?”王继等人正等着他拿主意。

  “坚守待援!”经过急速的思考,他立即下令,然后跟部下解释,昨天给刘裕的信里让他派兵支援,以刘裕习惯,四更时分就应该打发部队出发了,所以援兵应该很快就能到达。

  王继等人一听,立即有了底气。

  “你们几个跟着我先去杀他一阵,扰乱他们的视线,剩下的人把马的头和脚各自栓在两棵树上,构筑一个防御圈。”刘奕点了五六个最能打的人,大叫着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接敌了。冲在最前面的刘奕遇到了一个拿着铁叉的敌人。他利用一棵树躲过了迎面一击,往前一个踏步,就刺穿了对方的喉咙。在敌人倒下之前,他抢过铁叉,飞掷出去,把一个企图绕到他后面的敌人钉在了树上。

  一方是百战余生的北府军精锐,一方是拿着铁叉、木棒、甚至是镰刀的山寨小喽啰,战斗力高下立见。

  可是,单兵战斗力不能弥补兵力上的巨大差距,为了避免陷入缠斗中,连杀几人之后,刘奕立即下令后撤。

  王继等人已经把马拴好了,然后各自躲在一匹马后面,手持弓箭,做好了准备。这种以马为肉盾的防御办法也是无奈为之,不管胜负如何,这些马肯定都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