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喜的反应在刘奕的预料之中,赌徒嘛,大都是这个样子,赢了还想赢,输了就更想赢回来了。
“十万,一局定输赢,敢不敢?”刘奕淡淡地一笑。
“十万,你有那么多钱吗?”刁喜似乎被吓住了。
刘奕道:“这也是我要说的,你有吗?”
刘奕身上穿得是王球送他的衣服,还熏了香,加上他白白净净的,还带有几分书卷气,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所以,围观的看客们丝毫不怀疑他能拿出十万钱。
刁喜虽然没有那么多现钱,但还是有些家底子的。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好,十万就十万,一局定输赢。”
刘奕知道,刁喜的心态已经失衡了,这对他来说是利好,剩下的就看运气如何了。当然,也不能全靠运气,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樗蒲这种游戏,掷“五木”(相当于骰子)是关键。五木即五根木头片子,每片木头分正反面,三个没字,两个有字,一共可以产生12种组合,分别代表不同的点数。这些点数叫采,有四种贵采,八种杂采。
由于棋路上有限制行动的“坑”、“堑”,棋子总是不可避免地落入其中,只有掷出贵采才能越过或继续行动。所以,多掷贵采才能赢。
高明的赌徒总有自己的小技巧,而且秘不示人,但刘裕没有对刘奕藏私。但小技巧终究只是小技巧,能提高掷出贵采的概率,如果一定要赢,那就得出老千了。
此时,夜色已深,虽然有火把和灯笼照明,但终究不能跟白天相提并论。这也给刘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由于双方都没有足够的现金,所以签订了一份赌约。赌约签订之后,一场豪赌就正式开始了。
前半局的时候,双方的运气都差不多,但刁喜的心态要差了许多,走了很多昏招。周围的看客都连连摇头,有的还忍不住支招,但立即遭致众人的喝止。观棋不语真君子,更何况是一场豪赌呢?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刘奕没有轻易动手脚,毕竟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万一露了马脚,那就前功尽弃了。他要等到必要的时候,还要等到合适的机会。
“卢,卢,卢……”处在劣势的刁喜掷采的时候,大声叫喊着。“卢”是点数最大的采,其次是“雉”,所以他这叫“呼卢喝雉”。还别说,真让他念叨出来了。
此时他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用自己前面的一颗棋子把刘奕的一颗棋子打回起始点,二是救一颗落入坑中的棋子出来。犹豫了片刻,他决定选择前一种方案。按照游戏的规则,只有六颗棋子全部到达终点才算赢。所以,一颗被打回原点的棋子是个很大的累赘。
得到了一个“卢”,刁喜还可以继续。于是他又大叫大喊起来,动作很是夸张。这一次,他又掷出了一个“卢”。连续两次得到头采,引得众人发出一声惊呼。
“哈哈,运气真好。”刁喜自然欢喜不已。
但是当他准备移动棋子的时候,刘奕突然擒住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刁喜怒道,“输不起就别玩,想跟我这耍横,你最好掂量清楚。”
刘奕冷笑一声,对众人说:“你们谁去搜一搜他的袖子?”
刁喜的脸色顿时变了,其实他跟刘奕一样,袖子里藏着几块木头片子,以备不时之需。
众人立刻就明白了,刁喜这厮作弊。对于赌客们来说,这可绝对是个不可原谅的恶行,按规矩是要斩掉一只手的。
刁喜奋力挣扎着,但他怎么能挣脱刘奕那钳子一般的手呢?刘奕突然给了他一巴掌,另一只手用力一抖,抖出了几片木头。然后拔出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地说:“你是赔我一只手呢,还是赔钱?”
“好啊,刁喜,赔我钱!”以前输过钱的立即揪住了刁喜。
“赵老三,我警告你别凑热闹啊!”刁喜立着眼睛恐吓道,“就算我使诈,你又没抓住我,凭什么让我赔钱?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个规矩?”
众人不语,若说规矩,确实是这个规矩。况且他们也惹不起这厮。
刁喜又对刘奕说:“这位公子,我们之间的事单独商量……”
“也好,这里确实乱糟糟的。”刘奕点头应允了,“有赌约在,我还真不怕你赖账。”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离开赌场,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刁喜嬉皮笑脸地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的,看上去有些面熟。”
“少套近乎,还是说说赌约的事吧!”刘奕还真怕他认出来。
“呵呵,你看这样可好,我先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你,剩下的慢慢还。”
“你信不信,我就是杀了你,刁家连个屁都不敢放?”刘奕一刀捅在他的大腿上,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呜呜……”刁喜疼得眼泪都流出来,含糊不清地求饶。
刘奕松开手,又道:“瞧你这个熊样,不过是割破一点皮而已!走,我跟你回家拿钱。”
刁喜哪敢不依,只得带着他回到自己家,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大概清点了一下,只有不到五万钱。
“算了,剩下的用两根手指头顶吧。”刘奕突然擒住了他的手,摁在了墙上。
“还有,还有!”刁喜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玉佩,“这是我的传家宝,至少值五万。”
“你当本公子是傻子吗?”刘奕其实并不知道玉佩的价值,只是不相信他罢了。
“就算不值五万,也值三……两万……”刁喜果然撒谎了。
刘奕犹豫了片刻,松开他的手,一把抢过玉佩,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刁喜如蒙大赦,千恩万谢。所谓的恶人通常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拿了钱,刘奕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刁喜家,然后匆匆往京口大牢赶去。刘穆之已经安排了,钱一到就放人。
半个时辰后,他赶到了京口大牢,接上沈田子,往最近的东门赶去。在这里又花了一万钱买通了一个城门官,从一个地道中爬了出去。
城外的一条小路上,沈林子和沈渊姐弟以及五名护卫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翻身上马之后,他回头看着高大的城墙,叹了口气,道:”用这种鸡鸣狗盗的手段解决问题,实在可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