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奕被关在一处亭子里,绑缚在柱子上,周围还有十几个人手持兵器看守着。一个家丁匆匆跑来,传王谧的命令:“拉到草料场砍了。”
“等等……”刘奕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叫嚷道:“我真不是刺客,我是刘裕的部下,特来拜望王大人的……不信你们去大门口问问,他们不让我进来,我这才从后山过来的……”
王家的家奴却不理会他,一挥手,“带走。”
家丁们立即夹住刘奕,把他拖出了亭子。
“你跟王大人说了吗?我是刘裕派来的……”
家奴仍就不理会他,简直要把刘奕给急死了。
“王谧,王谧……”刘奕只得大声叫喊起来。
“把他的嘴给我封上!”家奴吩咐道。
一个家丁拔出短刀,从刘奕的身上割下一块布条,把他的嘴勒住了。
刘奕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关头,但这一次觉得很冤枉。
他被拖到草料场的时候,火已经被扑灭了,一些人正在清理一堆被尚未烧干净的草垛。其间有一个跟刘奕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看见被缚的刘奕,迎头走了过来,问:“审问清楚了吗?”
家奴凑到年轻人耳边低语了一句。
年轻人的脸色一变,迟疑了片刻,吩咐道:“松开他的嘴,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公子……”家奴有些为难。
刘奕意识到自己可能遇到了救星,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护。
“松开,我听听他说些什么。”年轻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家奴只得从命,解开了布条。
“公子救命,我不是刺客,我是奉刘裕的命令来拜望王大人的。”
“刘裕,我知道他,当世虎将也。”年轻人打量着刘奕,“你不会就是有‘稚虎’之称的刘奕吧?”
“正是在下!”
“在下王球。”
……
王球救下了刘奕,让人准备了洗澡水,待他沐浴更衣之后,带他去见王谧。此时,王谧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暗暗松了口气,差点枉杀了一个无辜之人。为表歉意,他让人准备好了酒食。
不过,他不可能跟刘奕当面致歉的,反而责备他:“你这性子也太急了了些,我不见你,你就要放火烧我的庄子?”
刘奕赶忙道歉,解释道:“实在是遇到了一桩急事,不得已而为之。”
“哦,刘裕出了什么事?”王谧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刘奕犹豫了一下,说:“刘将军驻防句章,但那里缺兵少粮,城池也几乎是一片废墟……”
王谧一伸手,“不用说了,我这庄子里还有些存粮,需要多少尽管拿去。”
刘奕暗喜,不成想自己随口一说,王谧居然这么慷慨,看来他跟刘裕的关系确实不错。如此一来,沈田子的那点事就更不算个事了。于是他趁热打铁,恳请王谧给疏通一下。
可是,王谧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吩咐一个家奴:“带这位……带他粮仓取粮。”说罢,他起身就离开了,根本不给刘奕继续说话的机会。
王球看着父亲离开,叹了一声,对一见如故的刘奕说:“刘将军怎么能包庇反贼的后人呢?”
刘奕恍然大悟,自己似乎犯了个大错。孙恩起义之后,屠杀了许许多多的王家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王家跟叛军之间仇深似海。
犹豫了片刻,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对着王球深深地一揖。
王球还了一礼,拉住他的手拍了拍,“其实,我也能理解刘将军的做法,一味的相互屠杀并不能解决问题。当初谢琰公若不是逼得百姓无路可走,也不至于失了民心,惨死在贼军手中。可这件事,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理解。”刘奕点点头,转身告辞了。
出了庄园,他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徐逵之,也见到了刘穆之。刘穆之也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所以急急赶来。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使点钱疏通一下官府,找一个死囚代替沈田子,然后尽快安排他们离开京口。只是你要考虑清楚,这值得吗?”
“现在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问题是我到那里弄钱去?”刘奕苦笑着摇了摇头,刘家还算殷实,但也仅限于吃得饱穿得暖,偶尔还能吃顿肉,喝顿酒。
……
跟刘穆之商议了之后,刘奕觉得沈田子是不大可能救出来了,但沈林子和他的亲戚倒是可以跟他一起回句章。
所以,回城之后,他立即来到沈家,把这个决定告诉他们。可是,见到沈家的亲戚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投奔沈氏兄弟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源姐弟俩。敢情,刁喜是看上了自己的女人。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刘奕跟徐逵之等人打听了一下刁喜的情况。此人虽然是刁家人,却不是核心家族成员,好色、好赌。思来想去,他决定跟这厮赌一把。
当天傍晚,刘奕在刘裕常去的那个“赌场”找到了正在豪赌的刁喜,先是不动声色地看他赌了几场,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路数。他跟着刘裕除了学搏杀技巧,也学了些赌技。他发现,樗蒲这种东西如果不是用来赌钱,其实是一种不错的益智游戏。
当然了,这也是一个概率游戏,输赢很大程度还要靠运气。他没有把握一定会赢,但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所以,他对刁喜说:“敢不敢玩场大的?”
刁喜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你想赌多大?”
“一局一万,敢不敢?”
“切,我还以为多大呢!”刁喜今天就没有输过,显得很得意。
于是,两个人摆开了架式,准备开战。
樗蒲这种游戏非常耗费时间,鏖战了一个时辰之后,刘奕输了,乖乖给了钱。
刁喜高兴地简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小子,还敢玩吗?”
刘奕拍了拍哗哗作响的钱袋子:“敢不敢再赌大一点?”
刁喜犹豫了片刻,十分豪气地说:“你敢输,我还不敢赢吗?说,你想赌多大?”
刘奕又拍了拍钱袋子,“我这里还有两万。”
“切,不就是两万吗,爷陪你玩玩。”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第二局。
这一局比上一次耗时短一些,刁喜输了。
刘奕暗暗松了口气,上一局他是故意让着刁喜的,如果这一局不能赢,整个计划就失败了。他哪里还有两万钱,袋子里装得是一些铁片和瓦片。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刘奕收了钱,作势要走。
“站住,赢了钱就想走?”刁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老说赌一把大的吗?四万,敢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