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军队要想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就必须得有灵魂,也就是军魂。
何为军魂?
后世有很多人做出不同的解释,但在秦风看来,军魂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军队当成家一样看待。
最终,军魂的信仰都会集中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将领统帅。
将乃军魂,将在军在,将亡军亡。
将乃父魂,父在子在,父亡子亡。
就在全军悲愤之时,林杨的咆哮声响彻起来。
“将军,信鸽”
林杨忽然指着高空,那里,有一只雪白的信鸽正在盘旋,军阵之上,那支信鸽显然有些分辩不清方向了,在那里一圈一圈盘旋着。
秦风眉头一皱,信鸽来了显然又是有军情,伪齐还真是折腾人呀。
秦风唇发出一个响亮之极的嗯哨,空中的信鸽便箭也似的一头扎了下来,轻盈地落在秦风腰间的剑柄上,秦风伸手抓住信鸽,从鸽子腿上取下一个小管,自小管中抽出一张纸条,打开一看,神色顿时如霜。
秦风转身将信件不动声色的交给洛言,洛言一扫而过,顿时脸色一变。
这一次,伪齐真的可谓是大军压境了。
怎么办?
虽然军中还剩下几个炸药包,可是面对伪齐的大军压境,根本没有丝毫作用呀!
这时,洛言拱手低沉道:“将军,还是迅速召集一众将领商量议事”
……
哀悼完阵亡的士兵后,中军帐,几名兵士身披戎装的守余帐外。
帐内,肃穆沉寂,魏胜、洛言、程昱、夏炎、林杨等人并坐。
秦风开门见山道:“屯与灌云城的兄弟已经飞鸽传书,现在伪齐领军之将胡冥亲自先率领三千铁骑,后部数万步卒紧随其后,诸位商议一下,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凝眉苦思对策地洛言眉宇猛然一跳,问林杨道:“林将军,潜与河云城的弟兄有多少人?”
林杨皱眉摇头道:“不过数百余人。”
洛言闻之后,沉思起来。
程昱铿然道:“将军,如今秦家军该何去何从?”
夏炎嘲讽道:“不必将军开口,末将知晓奔赴连云”
程昱闻言,嘲讽之意浮上脸庞,道:“就算到了连云呢?面对胡冥的大军压境,还是要逃,连云虽然城墙高厚,但是里面的驻军以及阀门士族根本就不会倒像我们,如若驻守连云,必定腹背受敌,就算不腹背受敌,光胡冥的大军压境也根本毫无胜算”
夏炎哼出一声鼻音,道:“那么再撤,我就不相信胡冥的步军有我们骑军快”
“再撤,撤到哪里?连云北上是海州军力集结之地,有一万大军囤积,此地可以略,然而还有一条路,就只有去黄海了,难道我们去海里游泳?”
“呃……”夏炎哑口无言,索性闭嘴。
秦风目光一闪,长身而起,向洛言道:“洛言,当年你跟随刘旭讨伐楚州时,所走有何路线?”
洛言摇了摇头,惭愧道:“言不过只是为刘旭分析战况之人,这地理因素言丝毫不知”
旋即,议事厅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洛言极为惭愧,当初在楚州作战时,洛言劝秦风拥兵自重,到时候夺取天下一方,然而自今日看来,那时说的话不过是笑破苍穹的大笑话。
倏忽间,一道大笑声大破沉寂的议事厅,洛言灵光一闪,对着秦风道:“将军,我想起来了,哈哈,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秦风问道。
洛言严肃道:“将军可知擒将张常?”
秦风道:“当然知晓,目前正被关押着,只不过这家伙心志坚硬,誓死也不降与本将”
洛言道:“昔日随刘旭出征之时,张常担任绘图之职,好似我在一次见他绘图之时,发现过有一条路可自这平原绕到一地,并且有兵寇海州西部各城的可能”
秦风沉声起来,道:“既然如此,快快将张常压上来”
秦风话音刚落,洛言摆手道:“将军不可,张常心志坚硬,如若知晓秦家军无路可走,必定誓死不会说出来的”
“那该如何?秦风森然道。
洛言拱手道:“我愿暗中将张常的话套出”
“好”秦风大手一摆,道:“现你三个时辰内必须将张常的话套出,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遵命”洛言脸色严肃道。
秦风道:“不是本将不给你时间,而是秦家军没有时间,三个时辰之后全军必须撤军”
洛言摆手道:“将军不必多说,洛言知晓,必自三个时辰内套出张常之言”
……
关押擒将张常之地。
张常浑身糟蹋,身披一件与杂草混合的粗麻布衣,全身闲散无神的躺在草堆上。
忽然,周边响起杂乱地脚步声,张常急欲其实,果见洛言带着几名随从从容而至,张常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隐了下去,冷哼一声道:“你这叛徒来此何事?”
洛言一笑,将左臂举起,随从会意,转身离去,只听洛言道:“某来此叙旧一番。”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就尽快说出来,省的浪费时间”张常冷然道。
洛言来到一张木椅上坐立,反客为主,对着张常道:“张将军难道就甘愿一生平庸吗?”
张常心头凛然,淡然道:“刘大将军已经死了,将军之说套在我头上就是个笑话,你还是开门见山的说明事情吧,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让你归顺秦家军”洛言开门见山道。
“没门”张常坚定否决道。
“那日之战相比你已知晓,秦家军拥有足以让苍天为之动容的力量”洛言沉声道。
张常道:“那又如何?
”你之所以不愿降与秦家军,看起来是对刘旭忠心耿耿,刚正不阿,但是你以为某不知你心是何想?你只是觉得秦家军根本不成气候,终有一日会被剿灭”洛言眸子几乎放出冷炎,刀一般的目光盯着张常,大声喝道:“回答我,言之所达,是否正是你心中所想?”
“你~~……”张常脸色苍白,为之动容。
“无话可说吗?”洛言森然道:“昔日你对刘韐将军也同样是忠心耿耿,但后兵败见伪齐已成气候,全然忘了忠心耿耿四个大字,依然奋不顾身降与伪齐,你说,你对得起忠心耿耿四个大字吗?”
“血口喷人,我对刘韐将军自然是忠心耿耿,但是刘韐将军现生死不明,而刘旭将军又是贤良之人,我投身贤良之人不是乃我辈将才最好之归宿吗?”张常大义凛然道。
“现如今你嘴还如此硬朗,哼,刘旭是贤良之人吗?”洛言森然道:“如若刘旭是贤良之人,他就不会明目张胆的挖人祖坟,不会抛弃在泸州战场的士兵,不会下令射杀那些脚底下长满冻疮的士兵,你说,这是贤良吗?张常,如今现在的你,如何对得起刘韐将军吗?”
“你……”骤然间,张常无话可说。
洛言眸子里地冷炎潮水一般退去,淡然道:“立刻绘出这平原绕路的草图,我会在秦将军面前请言,如若秦家军功盖已成,占据一方足以称王,让你做秦家军的将军,如若秦家军注定被剿灭,我亲自派人送你出秦家军营,让你如鱼入海,继续做伪齐的将军,你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常冷然道。
“就凭我以人格担保,如若我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之”洛言肃声举掌道。
张常叹出一口浊气,道:“笔墨伺候”
……
三个时辰后,洛言一脸笑意的来到秦风面前,道:“将军,路线已然知晓”
“是吗?”秦风眼睛倏忽间闪烁着亮光。
洛言掏出一张刚刚绘好的地图,手指着道:“这里是一座叫十方山的地方,可入一处叫河云城的城镇,然后在从这条驰路,经过三城,便可从回灌云城,当然,也可以沿着这些驰道到达不同的城镇”
秦风闻之后皆点头,现如今只有赌一把了,大声对着帐外道:“传我军令,全军立即弃营开拔,违令者,斩~”
……
十方山,杂草丛生,茂密之极,杂草高达士兵腰部,还是未融合的积雪堆在草丛上,远远望去,前方宛如一片银色草海,此刻秦风的秦家军已经开始向十方山挺进,到了这里,不管士兵们愿不愿意,都得向着那座望而生畏的高山挺进了。
山路颠簸,凹凸不平,哇吭泥水超级之多,驰路打滑,一路难行。
现在处于战乱之际,这条驰路基本上有十多年无人来往了。
秦风坐在棕色战马背上,神情严肃,入目之间,一百多名兵卒下马砍伐,因为驰路被杂草堵塞,如若骑兵强行辗压过去,势必会贸然在驰路迷失方向,所以不得不从新开辟这条驰路足以通行。
每个兵卒手中的兵刃此刻已是成了砍伐的工具,他们在一边走一边开辟出一条约够后方骑兵通行使用的大道。
行军速度缓慢,不过一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毕竟此刻季节是初春,大地刚刚复苏,深山老林还埋有厚厚积雪未有融化,毒蛇、毒虫……还未结束冬眠。
就在秦家军绕路行军时,连云链接灌云相接的平原之地,一支庞大的步卒如席卷而来的蚁潮蜂拥而来,步踏的响雷声,几乎令天地变色。
剿军统领胡冥的心极为恶劣,先行带领数千铁骑在平原奔腾好几个来回,结果连叛军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于是等到三天后,步卒居上,几万步卒加上游骑哨探几乎跑完了整个平原,可惜,除了叛军与南平交战的战场遗迹外,其余的一点发现都没有。
胡冥大营,胡冥盯着一张地图入神,手持一根指挥杆,沉思之际,忽有小校匆匆入帐,慌然道:“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胡冥眉头一皱,沉声道:“何声惊慌?”
小校道:“军中现在接连不断的有军士病亡,将士为之恐慌~”
胡冥闻言,沉声道:“这算什么大事,行军路上病死一些人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将军”小校几乎快哭了,慌声道:“军中将士死亡人数已经高达一千之数了”
“光啷~”
胡冥持与手中的指挥杆失手坠地,发出一声响亮。
胡冥亦是色变道:“你说什么!一千人,死了整整一千人?!”
小校顿首于地,应道:“正是。”
胡冥终于回过神来,冷然道:“他们都是何时发病死的?”
“昨日夜时”小校回答道。
胡冥几乎崩裂钢牙,道:“走,带本将军一看究竟。”
……
小校带着胡冥来到伤兵营,只见一名名士兵躺在席上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大部分已经陷入昏迷。
胡冥又朝着军医帐走去,心中极为愤怒,不停的恼骂:“这群军医郎中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现在还不救治病兵?”
当胡冥来到军医帐时,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迎面而来,只见两名身裹白布士兵将一名死亡的士兵嘴巴扳开,一名士兵手持匕首,朝着死亡士兵的嘴巴下划过去,整个脸部的肉都被削开,然后将嘴巴衍至喉咙切了开来,黑色鲜血咕噜咕噜的朝外渗出。
“大夫,这大肠果然变成黑粘连了”一名士兵手持唐刀,将一名死去的士兵胸腹刨开,挖出黏满黑色鲜血的大肠,其形象,极为渗人。
胡冥在旁边看地真切,忍不住眉头狂跳,脸部的肌肉连连抽搐。
一名满身血红的郎中见到胡冥走来,连忙跪拜于地。
“小人见过将军。”
胡冥嗯了一声。沉声问道:“士兵情况如何?”
郎中道:“将军,这些死去的士兵牙龈包括舌根都有发黑的痕迹,而且肠子都变黑粘连,显然这是伤兵都服用了断肠草。”
胡冥眉头一皱,疑问道:“断肠草是何种毒药?”
郎中解释道:“将军,断肠草乃一众至毒之药,服用者在前几日根本感受不到体内变化,直到毒药入肠,这时服用者就会感受到腹泻,肚痛等症状,然后再过三日,入肠的毒药将会破坏肠子,将肠子变成黑粘连,这个时候就必死无疑”
胡冥疑问道:“兵卒是如何饮用断肠草的?”
郎中解释道:“将军,应该是大军驻进灌云城搜刮全城百姓粮草的那日,那时必有贼人将断肠草磨成粉粒,然后洒进粮食里面,这样兵卒才会吃食”
胡冥闻言,大吃一惊,心思缜密的他立刻联想到了下毒的凶手就是秦家军,吃惊之余急向随身的小校道:“传令,征灌云城百姓的那批军粮有毒!把它们全部搜集起来、就地销毁,谁也不许再食用。”
“遵命”
小校闻言,疾步飞驰离去。
胡冥顿时心中一慌,突然联想到好似自己也尝试过那批有毒的粮食,连忙间,胡冥问郎中:“有何办法可治断肠毒?”
郎中连忙道:“将军,要治断肠毒,需用盐水洗胃,洗肠,洗完后用绿豆、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然后在观察排粪,如若粪便无黑便已然解毒。”
胡冥道:“是吗?如若现在立刻回灌云城此毒有解?”
郎中闻言,摇头道:“将军,如若去了灌云城此毒就无解了,小人随大军到灌云城时,便发现城中药材物资都被叛军抢走了”
“什么,可恶”胡冥大骂一声,连忙大步走出军医帐。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彻军营。
军中诸将纷纷神色严肃的来到中军帐,一个个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
……
连云港与灌云城交接,一骑策马如飞,数千骑如影随行,马蹄溅响声卷起漫天烟尘,迷乱了午后地残阳,千骑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向着连云港席卷而去。
千骑为首一骑,赫然正是胡冥。
胡冥也尝过自百姓家搜刮而来的粮食,显然也可能中了断肠毒,而灌云城的药材都被秦风卷走,不得已,只有朝着更远的连云港飞驰。
因为大部队会拖累速度,如若不及时治疗,断肠毒很有可能会爆发,所以胡冥为了快速到达连云港,先率领一千精骑飞驰。
……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这三日,秦风率领大军自山涧走出,来到一条驰道上,全军整修之后,飞驰河云城。
河云城是一座小城,位于偏僻之地,原本是一个几千人的小县,但是现在却发展到了几万人。
这是为何?
原来这个县城虽然偏僻穷苦,但是正因为是偏僻的原因,所以这个小县并没有遭受兵灾战乱,而周边城镇许多因兵灾家破人亡的穷苦难民纷纷逃离到了这个县城,这就造成了人口壮大化,不过值得一提,虽然人口壮大化,但是并无多少年青壮丁,整个逃难来此的难民基本上都是老幼妇孺。
秦家军所走的驰道是通往河云城的道路,驰道上除了络绎不绝的骑兵马车外,两边更是有不少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在沿路奔往河云,而在驰道两侧的旷野上更有着许多扶老携幼的难民。
秦风仔细在地图上看过这条驰道,往回可直通三个小县,小村,还直达边云城,显然,这些难民都是那些小县,小村,以及边云城逃难过来的。
当秦家军从驰道飞驰隆隆而过时,路边难民顿时神色一慌,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纷纷吓的鸟走兽散,有的不时大喊:“快逃呀,齐兵贼寇来了”
骑在马背上的秦风闻言,脸色顿时一青一紫,这群难民居然将自己这群人当做了伪齐兵!
秦风懒得搭理这群难民,飞速策马直奔河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