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满身血污,提着血迹斑斑的长槊,目视周边遍地死尸,以及还在哀嚎的士兵,夏炎神情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无尽的漠然,他身经百战,早已习惯了这浮尸遍地的战场。
“将军”一骑飞驰而来,与夏炎身边,骑士拱手道:“金军开始集结全军向着左营突围了”
“是吗?”夏炎神色一冷,旋即道:“立刻告诉程昱,要他不要堵死金军的突围,务必做到让金军付出承重的损失而且能突围出去”
“遵命”骑士领命,一拽马缰,旋即离去。
夏炎对着身后的一名亲兵道:“立刻通知林杨,要他与本将合军,死死的咬着金军尾巴一路杀之”
“遵命”
一名亲兵豁然领命道。
传达玩命令后,夏炎抬望眼,望着大雨过后的昏暗天空,喃喃道:“快天亮了”
……
火器营高峰,一门门投石机填装着一个个炸药包裹,对准山崖之下。
秦风神色冷冽,此番是秦家军成立的火器营第一次参与作战,不知实战能力如何?
就在秦风沉思之际,远方忽有一骑持着火把飞驰而来,大喊道:“秦将军,十里外的老山岭发现大量金军残兵败将逃来”
此言一出,秦风身后的陈稻紧闭的两眼忽然冰冷睁开,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光。
“来了吗?”秦风神色严肃,冰冷的目光望着身前的一众将士,大喝道:“全军准备迎敌,若有耽误战机者,一律皆斩”
说完,将士一震,全部忙碌起来。
秦风看了一眼天空,发现,若隐若现的白芒宛如利剑,逐渐刺破那沉寂的黑暗。
……
两个时辰后,朝阳终于驱散了薄薄地晨曦,将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土地上~~
陀满淮骨率领众将士拼死杀透重围,朝着琅邪落荒而逃,后面跟着一群残兵败卒,那残破飘扬的金字旌旗下,兵将士气衰败,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马,只知道一路慌逃,因为,后面还有一大队秦军死死的咬住他们不放。
不知疾行了多久,陀满淮骨浑身糟蹋的骑在一匹战马上,目视前方一座高峰,对着身边的将领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一名金将壮着胆子道:“将军,地图上标写,前面应该就是风山岭了。”
“风山岭?”
陀满淮骨沉吟一声,突然感到了一丝危险。
“哈哈哈~~”
忽然,风山岭一处山崖上响起一阵嘹亮的长笑声,在山崖之间激荡不休,霎时间便吸引了山下里所有金军将士抬头相看。
通过朝阳驱散的晨曦,金军士兵清晰的看见了山崖上,数百面‘秦’字旌旗猎猎飘拂,旌旗下,一名身穿明光铠甲的年轻将军持着一杆血色大旗,正以一种嘲讽之姿站在山崖上,俯视着金军大笑。
“陀满狗贼,秦某人在此恭候多时了~哈哈哈~~”
陀满淮骨抬头看着秦风,目光露出一丝森然之色,昨日大战,陀满淮骨还清楚的记得,那人便是秦军主帅。
“是你~~”陀满淮骨森然道。
“正是本将军,金贼,受死吧”秦风仰天长啸,举起持着大旗的双手,然后一斩而下,山崖上立刻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秦军以及一辆辆投石车。
托亚班大吃一惊,失声道:“骠骑将军,不好了,我们中埋伏了”
“还用你说!”陀满淮骨闷哼一声,厉声大喝道:“全军将士听令,冲,离开这里”
陀满淮骨话音方落,一道道尖啸的破风声响彻起来。
“咻咻咻~~”
一代代炸药包霎时划过长空,无情的扎进金军阵中。
陀满淮骨的左右亲兵连忙举起大盾挡在陀满淮骨两边,他们这时还以为,只是秦军放箭了。
一个燃着火星的麻袋从天而降,几名金兵举盾目视,发现并非箭矢,顿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轰~~”
从天而降的麻袋忽然爆炸开来,几名金兵还没反应过来,便瞬间被气浪卷起,身体顿时飞了起来,一片片尖锐的铁片瞬间在爆炸中四射开来,那几名飞起来的金兵瞬间被四射的铁片削的血肉模糊,落地之时,四肢皆断,已经看不清尸体原来的摸样了。
“天啊,这是什么!”
“这不会是火器吧?~~”
“但是火器的威力没有这么大呀”
忽遇埋伏,再加上金兵士气已丧,以及后面的追兵正在杀来,惶然失措的金兵瞬间大乱。
“冲,快冲出去,离开这里”陀满淮骨策马飞奔,神情慌张,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但是除了身边的亲兵外,便没有人理会他,纵然是大金国精锐的勇士,从小与野狼厮杀的勇士,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不可能做到镇定自若、无动于衷。
人终究是人,再怎么勇猛的人,面对死亡,依旧如此。
山崖上,秦风神色冷峻,看着山下在挣扎的金兵,不由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埋伏成功了!火器营新产的火器威力也奏效了,从今往后,火器营必定是秦家军必不可少的兵营。
此刻间,金军以败,只需要琅邪的守军将金军残兵击杀后便可,现在下邳城危,是该回师了。
“来人”秦风低沉道。
“在”一名秦风身后的亲兵道。
“即刻派遣飞骑传令林杨、夏炎、程昱三人、要他们不需要追杀金军了,即刻在金军旧营集结,与本将军回师下邳”秦风沉声道。
“遵命”亲兵得令,连忙疾步而去,身影顿时消失在山崖上。
……
下邳城门上,远出滚起的烟尘和陆续出现在视野中的徐州军让年少的陆游肝胆俱裂,那里,不仅有骑兵,还有大队的步卒,那漫卷飞扬的旌旗几乎遮蔽天空,旌旗下的步卒骑兵几乎如滔滔席卷而来的海浪,密密麻麻,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陆游看了看身旁仅有八百将士的绝望眼神,顿时无奈的闭上眼睛,暗自叹气,露出宛如老翁一般的沧桑,下一刻开眼之时,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负面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木呆呆地看着城下不断涌来的敌人,两手下意识地抓着城砖,指甲在坚硬的城砖上划得滋滋作响。
“将士们,准备战斗吧,敌人要攻城了!”陆游随手拔起身边的一支长矛,几步奔到城楼边,以稚嫩的声音嚎叫道:“将士们,我陆游只是一介区区少年书生,但面对千军万马毫无惧色,敌人来了,是男人的,就准备战斗吧!”
“他奶奶的,这个陆游年纪和我儿子年纪相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色,老子怎么能比不过着一个黄口小儿呢?来人,击鼓,准备迎战”一名校尉大吼起来,手提钢刀,激昂之情顿时渲染而出。
“杀敌!”
“杀敌!”
“杀敌”
众将士举着手中兵械一齐高呼起来,神色中,充满了赴死之情。
陆游毕竟还是一个少年,他的激烈豪情并不足以感染将士,姜还是老的辣,校尉一说陆游年纪与自己儿子相仿,连一个如此小儿都面无惧色,那些比陆游年长的士兵如若惧怕,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游见士气高涨起来,顿时大喝:“驱逐寇贼,保卫家园,秦军赴死,誓不还家”
一面城墙垛口,陆宰看着自家的儿子有如此猎猎豪情,不由露出一丝得意。
连忙间,陆宰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张二,给我披甲!”
“呃。”一名站在陆宰身后的青袍小厮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给我披甲”陆宰沉声道,眉宇间露出不悦之色。
张二看了一眼陆宰,又看了一眼正在鼓舞士气的陆游,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大步上前将自军需官哪儿要来的铠甲给陆宰披上,原本张二还以为,这铠甲是为陆游准备的。
当陆宰披上铠甲后,原本的文学之气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气。
陆宰才三十岁,他满腔的热血,并没有被岁月腐蚀。
陆游持着一杆长矛,神色冷冽的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涛流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忽然发现身后有着一丝异样,顷刻间回首,只见自己的爹爹披上铠甲,手持唐刀,一脸肃气。
“爹~~”陆游呼喊一声。
“游儿,你要说什么?”陆宰神情刚毅,问道。
陆游干裂的嘴唇嚅动了几下,低声道:“爹,此地急危矣,还请爹爹回家,孩儿不孝,若战死沙场,不能报答养育之恩,甚是惭愧,若有来世,孩儿再做爹爹之儿,以尽忠效劳。”
陆宰看着方才不过十四五岁的陆游,吸了口气。森然道:“游儿休要多言,要生便一块生,要死一起死!你才若此年幼,便可上阵杀敌,若爹爹胆惧,岂不被他人耻笑,说自己不如自己的儿子?”
陆游扫了一眼城下近在咫尺的徐州军,焦急道:“可是爹爹,孩儿已经够不孝顺了,如若爹爹出了点事情,孩儿有何脸面去黄泉之下面见列祖列宗?~~”
陆宰道:“游儿,爹爹现在终于知道为何世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逞口舌之力,却无一丝所做所为,现今游儿已经开始共赴国难了,爹爹岂能落后?,上战父子兵,若死之,父子同死,休要多言”
说道最后,陆宰的眼神极为犀利。
陆游看着神色犀利的父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陆游知道,爹爹已经下定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况且现在敌军兵临城下,陆游也没有时间去劝说,连忙间,陆游对着一名指挥作战的校尉道:“尹校尉,能否将我爹爹调入弓弩手一部?”
尹校尉看了一眼陆游,对于刚刚的父子达话,校尉心生敬佩之意,连忙道:“一切由陆才子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