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远方,白皑皑的雪地上走着一名身穿棉甲的将领,胡渣遍布脸边,双目凹大,带着一顶黑甲头盔,疾步朝着前方飞奔。
寒冰冻结在他的脸上,衣甲上,宛如冰天雪地中行走的雪人。
前方,一道黑色的细线自此人眸间闪现而出,顿时,大喜过望,脚步不由加快几分。
黑色的细线变得越来越粗,往前蠕动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大地在轻轻地颤抖,最后变成了一支策马奔腾的骑军,一员大将跨马肃立在前,高举长矛,策马如飞,百员骑兵如影随形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当那人和那一支铁骑部队相隔不过数十米后,军队停顿下来,那单一之人双拳抱笼,单膝跪在雪地上,尊敬道:“刘旭麾下之将张常见过诸位大将军”
为首一将,策马肃立,冷彻无比,长枪虚指张常,不温不火道:“刘旭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此次派你前来?”
张常道:“将军,刘将军派我前来,是恳请大宋出兵相助”
“哦?!”马背大将惊叹一声,道:“要我宋军出兵,所谓何事?”
张常道:“将军,刘猊虽然兵败,但他毕竟也是齐皇之侄,所以刘旭将军现在想要夺取兵权是不可能的,所以,还需要大宋鼎力相助”
“如何相助?”马背骑军问道。
“出兵,只要刘猊再次大败便可”张常冷言道,语气中,丝毫掩饰不住杀戮的气息。
马背大将沉思不语,神游天外,没有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沉思一阵之后,马背大将喝道:“某先回军通禀韩帅,你可用此信鸽传书给某”
说完,马背大将一手持起白色信鸽,朝着张常抛去,张常接过,连忙道谢。
“撤~”
马背大将嘶吼一声,策马回返,精骑之军如影随行,紧紧的跟在领头马背大将身后。
冰天雪地之下,张常转身离去。
…………
宋军军营,中军大帐,幽幽烛火,温暖明亮,此时韩世忠下令召集各大将领前往中军帐议事。
大帐内,韩世忠据案而坐,部将苏德,苏胜,霍武及一些谋士将领分列左右,皆神色凝重,韩世忠之子韩耀直与韩尚德年少有成,亦列韩世忠左右,可参与议事。
韩世忠道:“诸位将军,刘旭要我们派兵攻打齐军,诸位觉得可否妥当?可否出兵?”
韩世忠说完,身前的各大将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但是却没有一个敢于诉说。
呼延通生性鲁莽,颇有勇力,此刻已然虬髯怒张,厉声道:“韩帅,领兵出征,末将愿为先锋”
韩世忠皱眉道:“呼延骁勇善战,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此次乃是商议出征得失,并非必要出兵”
这时,角落中,一名脸色白净,身穿白甲长袍,黑亮发髻高高扎起的一员英武小将站起身子,抱拳道:“韩将军,末将认为,出兵不妥当”
“哦?”韩世忠眯着双眼,将目光自呼延通身上转入小将身上,问道:“解说~”
“韩将军,齐军大营距离我军大营大约三公里,乘轻骑率军直入攻击齐军大营,最快的时间,也要四个时辰,寒天冻地,步军根本无法跟上,就算跟上了,到达齐军大营附近时,也已经疲惫不堪,战力毫无几”
“而缩长时间,使步军跟上,那么根本无法做到风驰电掣直插齐军大营,势必会被齐军探骑发现,而齐军大营兵力过万,兵力不再我军之下,且我军是进攻远征者,如若死拼,我军势必会占据下风”
“且不论刘旭和刘猊二人谁主持大权,这对我大宋来说,关系不大”
韩世忠问道:“为何?”
白甲小将道:“我军驻守楚州,我军身后的楚州刘猊的军队攻打的过来吗?”
韩世忠及一众将领纷纷摇头。
“哦!”韩世忠道:“小将姓甚名谁?”
白甲小将笑道:“末将乃呼延通将军麾下之将,姓楚,名,寻”
“原来是呼延通麾下之将,果然饱才实学”韩世忠笑道。
“嘿嘿~”呼延通瞪着双眼,放声大笑,好似韩世忠表扬自己是的。
“我楚州不必担心齐军攻伐,已完满完成任务,至于刘猊与刘旭的争夺,早已与我们无关”
楚寻说完,众将皆沉默起来,这时,一名身披棉袄的文士抱拳道:“韩将军,楚寻分析的都很正确,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霎时,诸将所有的注意力转入文士身上。
韩世忠给了一个请说的示意。
“我军驻军楚州(今江苏淮安),张俊扎营盱眙(今属江苏),刘光世屯兵庐州,岳飞扼守鄂州(今湖北武昌),齐军虽伐兵三十万,军容涣散,卒无杀勇之至,将无谋略之脑,如此散兵,看似攻不下一方城池,但实际暗藏玄机?”
韩世忠不语,神情淡然,等待着接下来的答案。
“齐军如此发兵三十万,又怎么可能没有精锐之师呢?且齐国是金国的傀儡国,齐国发兵,怎么会没有金国的旨意?,金国怎么不会发兵支援?”
“虽然齐军都是一群土崩瓦狗,但是,蚂蚁多了,也会咬死人,而且朝廷给我军驻扎在此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我们何不如借此机会,歼灭这支齐军呢?,只要直捣黄龙,斩下刘猊首级,其余兵卒便毫无反抗之下,到时候将降兵编入我大宋,随即,我军派遣部队打着齐军的名义,与齐军的中路军回合,然后,嘿嘿~~整个齐军纷纷土崩瓦解”
毒计,赤裸裸的毒计,如若成功,三十万伪齐军势必全军覆没,不过,此计也有极大风险,但是,韩世忠却不在乎,失败了,对韩世忠并没有太大影响,对整个大宋,也没有太大影响,大不了,让刘猊率部撤离便是。
楚寻凝望着那名文士,一脸佩服。
韩世忠点点头,笑道:“楚寻,呼延通”
“末将在”二将双手抱拳,单腿跪地,神情严峻。
“你二人统兵一万,沿远路切断刘旭的后路”
“末将遵命”二将抱拳道,旋即走出大帐,点兵进军。
“苏胜,苏德,霍武,韩耀直,点兵三万,准备随本将军出兵讨伐”
“末将遵命”
“韩尚德,守备大营”
“末将遵命”
……………………
“韩帅,张常飞鸽传书,要我们速速突破汉水寨,汉水寨的兵卒已被刘旭调走”
一名身披战甲,手持长矛的轻骑军高呼道。
“韩帅,探哨来报,汉水寨附近周围的齐军兵卒全部调走”
又一名身披战甲的轻骑军策马奔腾道。
“韩帅,齐军内部细作来报,所有在外驻守的齐军全部撤到了大营,刘猊刘旭二将争夺不休,兵力全部开始在齐军大营集结”
“韩帅,打入刘旭部下的细作来报,刘旭已经准备撤离大营”
韩世忠听着漫天讯息,心中暗道:“刘旭这家伙,如果被俘一定会在大宋加官进爵,反之,在齐地也是一样加官进爵,且有金人作为后台,在金国一样吃香,这家伙,三边通吃,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以后还是要防备一些”
“驾!”
韩世在马股上狠抽一鞭,战马吃痛霎时放开四蹄,向着前方疾驰而去,韩世忠身后,近万大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前方缓缓开进,那一片森森铁甲、樱红流苏的海洋,仿佛来自地狱的鬼神战兵。
“哈~~”
大军滚滚而前,身后有漫天雪花滚滚卷起,惨烈的杀伐气息在天际雪花中闪现而出,大军阵前,千百精骑极快飞奔,催马疾进,大地颤抖,天公震怒,流星降世。
宋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狂飙,原本齐军设防的三道防线没有抵抗,就全部被森森铁甲,樱红流苏的海洋冲散。
…………
齐军大营,人山人海,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散兵,乱兵,饿兵,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
大营挤满了兵卒,粮食就成问题了,除了少部分精兵供应的上之外,其余的杂兵就只有喝西北风了。
大营入口,围满了一群身穿简陋的杂兵,这些杂兵基本上都是被强征过来的农民,因为身体素质太过差劲等原因,这些杂兵就成为齐军中最弱的兵卒,手持的武器基本也都是生锈的刀矛,战时这些杂兵往往都冲在最前面,是用来充当炮灰消耗敌军的。
杂兵身体瘦小,武器破旧,衣衫简陋,往往一次战争,死伤的士兵八层都是杂兵。
一名满脸皱纹,白发白胡,身体干扁瘦弱,用一个指母指着前方,问道:“那黑色的是啥东西呀?”
“不知道,管他呢,我快饿死了”一名士兵双手抱头,躺在地上睡觉,全身无力发软。
那名白发白胡的士兵越看越不对劲,慢慢的,黑线上变得越来越粗,最后,绵长嘹亮的一声号角声在前方响起,那名白发士兵顿时脸色大变。
“敌袭,敌~~”
营门白发小兵的嗥叫声嘎然而止,一支冰冷的狼牙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令他再发不出一丝声响,白发小兵吃力地举起双手,死死地抠住自己的咽喉,浑身的力量正如潮水般从他体内退走。
“仆~”
白发小兵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所有盘踞在外的杂兵纷纷被惊醒,一个个露出恐惧的面孔,前方一支骑军浩瀚奔驰而来,一手挽着长弓,一手提着早已准备好的狼牙锋箭,当韩世忠一声令下,骑军冷酷地张弓、搭箭、拉满弦,然后松手……几千支狼牙箭在空形成一片密集的乌云,在空划过一道弯弯的弧线,然后带着锐利的呼肃像无尽的雨点般铺天盖地扎落下来。
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传出,装备只有一杆生锈长枪或者大刀的士兵面对铺天盖地射来的箭雨毫无防御之力。
盾牌?杂兵是不可能有装备的。
“厄啊~~我的眼睛”
一支狼牙箭从一名齐军士兵的侧面划过,正好将齐军士兵的双眼以及鼻梁划破,顿时,鲜艳的血液自眼眶滑落,狰狞如鬼。
齐军士兵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地下,短短的盏茶功夫,就有数千名齐军伤亡,顿时,这些杂兵奋不顾身的朝大营里面挤去。
大营入口,并没有多宽敞,数千人拥挤,霎时不断有人死于踩踏之中。
骑军军阵之首,韩世忠大手一挥,凄厉大吼:“骑兵冲阵”
骑军士兵纷纷收起弓箭,一手将马背上直指虚空的红缨长枪压下,顿时交织成一片死亡的森林。
汹涌澎湃的红色巨浪,挟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向着齐军大营席卷过来,留在大营外面的杂兵已经绝望,眸神淡然的看着死神收割生命。
第一排宋军骑兵和留在大营之外的杂兵狠狠相撞,锋利的长矛轻易地刺穿了杂兵的身体,然后又刺进后一名杂兵的身体,还有的杂兵却被汹涌而来的战马一头撞飞,在空往后抛跌的时候就已经气绝身亡,更有的杂兵直接被马蹄踩踏身亡,杂兵们不知道反抗了,只知道一个个朝后面拥挤,骑兵如杀猪一般屠杀杂兵。
血腥的屠杀,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