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的凤羽空负手而立,一袭深蓝袍服的林重冷然相对,两人之间的空气,凝滞中崩裂着火花。高高在上观战的胡清荷,喉咙有些发紧。
毫无疑问,她希冀凤羽空得胜,她的男人,必然是最出色的。可她又暗暗担心,那林重身手不凡,与龙宸镕一战根本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她害怕,林重会伤了羽空,可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手救场,那样,会折辱了羽空的自尊。
关心则乱,就是这么回事,清荷的掌心里全都是汗。
率先失去耐性的是林重,他猛然抽出背上的重剑,发起了攻击,这雷霆万钧的一击竟然引发了天地之力,锦狐宫上空原本晴朗的蓝天瞬间就变得阴云密布、电闪雷鸣。
“妖孽!”锦狐国女王胡云心传音说道,“这林重若能为我锦狐国而战,该多好!”
“母亲,儿臣可以选这林重,不选那龙宸镕吗?”清荷没有放过这个试探的机会。
“不可!这人族游侠桀骜不驯,要用儿女私情来拴住他,并不容易。”胡云心对女儿没什么信心,单看她对凤羽空的恋慕就知道,女儿爱得傻气,一旦投入,就毫不顾惜自己。
这遮天蔽日的一剑,凤羽空用长剑生生扛下,双剑相碰的声音,令清荷心头一震。和刚才对决胡载源时不同,凤羽空的“吉光凤羽”燃起了熊熊的凤凰火焰,一时间,两人精彩绝伦的剑法难分伯仲,令旁观者眼花缭乱、屏住呼吸。
清荷的唇边露出了一丝苦笑,这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凤羽空居然放弃高超的凤凰族法术不用,和剑道高手林重一心比剑。清荷明白羽空的心思,他想要用林重最擅长的方式赢他,这样才能服众,这样才能证明,他才是最配得起长公主的男人。
凤羽空是为清荷而战,而林重却是为人族的尊严而战。刚才清荷出手救下龙宸镕,令林重气愤难平,他将这怒火尽数倾泻在与凤羽空的一战之中。
林重的剑法,难得一见的刚猛,而凤羽空的剑法,却有四两拨千斤的精妙。这场鏖战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两人都丝毫没有疲劳松懈的迹象。
所有看客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生怕错过这剑术盛宴的每个细节。清荷的眼睛都看酸了,整个人也松弛了下来,因为她惊喜地发现,那比剑的两人并没有伤害对方的意思,却有着惺惺相惜的默契,他们都沉醉在这势均力敌的切磋之中。
黄昏到来之时,两人居然心有灵犀,同时撤剑,分立到演武场两旁。
更为年轻的凤羽空先开了口:“林兄剑术高妙,小弟佩服!”
林重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暖意:“凤贤弟全才,若用法术,在下恐难以招架。”
凤羽空向云台施了一礼:“女王陛下明鉴,在下与林大侠相见恨晚,无心再战。”
林重也点了点头:“日后,还希望能有机会与凤贤弟比试。”
女王胡云心微笑颔首:“能在这大典之上见证如此对决,实属锦狐国之幸!”虽说两人并没有决出一个高低,但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按住法术不用的凤羽空才是更强的那个。胡云心望向正与凤羽空深情对视的清荷,说道,“荷儿,现在该是你挑选夫婿的时候了!”
胡清荷翩然起身,望着台下数百名目光灼灼的男子,沉默片刻,朗声说道:“依照我锦狐国的传统,公主应册立一位正夫、三位侧夫,然而,本公主心中却只有一位夫君的人选……”此言一出,锦狐宫前的广场上一片哗然,连原本目光温柔的凤羽空都神色陡变。清荷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本公主所期盼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却是个奢望……”
“荷儿!”胡云心的一声怒喝打断了清荷,随即,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传音说道,“荷儿,你若一意孤行,为娘就会取消今日大典所有竞争者的资格,说到做到!”
清荷了解母亲的铁腕,她的威胁,必会落到实处。热泪涌上了清荷的眼底,化作泉水喷涌而出,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长公主,大多数应征者都看呆了,世上居然有女子可以连哭泣都那么明艳动人!她的一颗芳心,此刻正在为谁破碎?
凤羽空捏紧了拳头,指尖已经戳破了掌心的皮肉,他朗星般的双目波光闪动,清荷的失态和痛苦,令他感同身受,她为了他,居然敢挑战锦狐国延续千年的传统,这已经足够!
“荷儿,再不做出决断,本王就要宣布取消这场大典了!”胡云心传音催促,她深深相信,女儿虽然任性,但在关键时刻会顾大局、识大体,她会选出对锦狐国最有用的三个男子。
清荷抬起衣袖,优雅地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珠,她的双眼仍旧微红,但眼神中却透着坚毅。她轻启檀口,宣布了那个影响她一辈子的决定——“本公主宣布:三位侧夫是凤羽空、胡载源……林重。”她虽然不喜欢胡载源,那林重也对她不屑一顾,然而,她始终无法回避对龙宸镕的厌恶,退而求其次,不让龙宸镕进她的公主殿,这是底线!
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无法更改。
凤羽空的脸上流露出讶异,他没有料到,清荷会如此意气用事,所有人都以为,龙吟国大皇子是板上钉钉的人选。同样震惊的还有林重,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选中,他原本只是想来参加比武、为人族立威。不甘和愤怒写在了龙宸镕的脸上,他怎么会输?而且居然输给了一个低贱的人族!这注定成为他一生的耻辱!
清荷脚步虚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下云台的,到了后殿,胡云心给了她一记脆响的耳光,将女儿打得跌坐在地上。胡云心痛心疾首地说:“荷儿,你早晚要为这样的选择付出惨痛代价!”清荷执拗地抬起头,母亲眼中的失望是如此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