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载源也不明白,一向不爱说话的自己,为何突然产生了强烈的倾诉****,对这个不知底细的易容女人道出自己的心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可我却爱上了她,我不甘心,也想要她爱我,于是,就打算对她下控魂蛊,但我又不忍心,她那么天真无邪……”
回忆往事的时候,胡载源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她中了控魂蛊,和杀了她没什么分别,她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就算她对我言听计从、柔情似水,又有什么用?她只不过变成了第二个我,成了我的意念化身罢了,有多可悲?”
“那后来呢?那个女子可曾给你回报?”胡嫣儿心中了然,胡载源所说的,就是他和自己的旧事,他说得那么深情,令嫣儿心中凄楚。
“后来……她喜欢我、信任我,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相信,她会爱上我。”胡载源站起身来,眸色黯淡,“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把我当作可怕的陌生人。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第二次机会,向她证明我的爱。”
嫣儿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载源收敛情绪,强迫自己回到生意上来:“姑娘请回吧!若是找到了下忘忧蛊的人,可以再来这里,用易容术交易。法术都是身外之物,没什么比自己在乎的人更要紧。”
他最后的这句话,令嫣儿直到走出了幽兰坊,仍旧神情恍惚。他明明说着“没什么比自己在乎的人更要紧”,为什么还要对她做那些残酷的事?又或者,这其中另有隐情?
小栗一看见嫣儿姐姐扮成的公子出了门,连忙跑过来,传音问道:“姐姐怎么了?那胡载源没有把你怎么样吧?那男人太阴冷了,一看到他,我就想逃得远远的!”
“他没有认出我,我的忘忧蛊,他解不了。”嫣儿苦笑一记。
她们转进了一条小巷,等再从小巷出来的时候,嫣儿已经恢复了女儿身,只是,她没有变回本来的模样,而是变化成了舞姬雨霜。这里毕竟是锦绣城,有众多胡云鸢的耳目。
嫣儿扮作的雨霜也是个美人,但她的美貌毫无侵略性,装扮又十分清淡,身着一袭素雅的湖蓝色衣裙。假扮男人、拿腔拿调,嫣儿并不喜欢,还是做女人令她觉得自在。
小栗挽住嫣儿的臂肘,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姐妹。两个人在锦延街上徐徐前行,却没有察觉,远处有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在悄悄尾随着她们……
嫣儿带着小栗进了一家看上去颇上档次的酒楼:“妹妹来品尝一下姐姐的家乡菜吧!”嫣儿说着这话,心里其实很虚,因为她自己,根本不记得锦狐国美食的味道。
在一处幽静的角落坐定,小二十分殷勤地过来招待两位美女:“二位姑娘,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嫣儿微笑问道,点招牌菜,总不会错。
“我们‘食为天’的‘锦绣桂鱼’,非常好吃,几乎每桌客人都会点!您看看……”小二四处张望,嫣儿就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每张餐桌上,都有一条红艳艳、香喷喷的大鱼,“‘发财鱼羹’很讨口彩,里面的发菜十分新鲜。还有‘富贵牛肉’,是用黄焖的法子做的。‘如意鸡’是王室传出来的配方,姑娘们懂的,狐族爱吃鸡,这‘如意鸡’的蘸料可是一绝……”
嫣儿眨眨眼睛:“你们这菜式的名字,可真是如意吉祥啊!”
“好菜当然要有好名字,这样才能给美食加分,您说是不是呢?”小二笑容可掬。
“你想吃什么?”嫣儿轻声问小栗。
“我吃素就好。”小栗所在的翼马族,向来不沾荤腥。
“小二,刚才你推荐的几道菜,都做起来吧!再帮我搭配四样新鲜时蔬……”
“姑娘,你们就两个人,看起来饭量也不大,估计要剩下好多。”小二出言提醒。
“还有我……”这时,一个黑衣男人坐在了嫣儿身边的空位子上,不顾两个女子的错愕,胡载源摘下兜帽,这次,他没有戴面罩,露出一张俊朗不羁的脸,不过,与两个陌生女子同席,显然是令他不自在了,他可没有胡清远那种自来熟的能力,整个人都十分拘束。
嫣儿心中打鼓:难不成是被他认出来了?和这个擅长施毒下蛊的男人同桌用膳,她有点慌,只好假装懵懂:“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吧?”
胡载源也有点尴尬,沉声说道:“没有认错,我们刚刚在幽兰坊见过。”
“什么幽兰坊?”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下刚才为姑娘诊过脉,姑娘的身上还留有在下的余味。”他说完之后,立刻醒悟过来,这句话实在暧-昧,他白净的脸孔居然红了起来。
嫣儿无语,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红晕,小栗却掩着嘴笑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胡载源说道,“姑娘不必多虑,在下没有恶意,我想请姑娘带我去见见你的那位朋友,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忘忧蛊的病例。”
“研究病例做什么?”嫣儿的喉咙有点发紧。
胡载源认真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的妻子也中了忘忧蛊,她和姑娘的朋友一样,不记得下蛊的人,所以,我想研究一下你朋友的症状,或许,找不到下蛊的人,也能寻出解蛊的法子。”
“那你为何不研究自己的妻子?干嘛舍近求远?”小栗冲口而出。
小栗的话,显然是令胡载源感到难受了,沉默片刻,他说道:“在下的妻子已经不记得我与她的情缘,她对我有很深的误解,我也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等我找到解蛊的法子,再去找她,解了蛊,我们之间的误会,自然就会解开了。”
小栗不敢再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她偷偷望了嫣儿一眼,看到姐姐也是一副惘然的样子。
小二开始陆陆续续上菜,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一桌子。尴尬的气氛仍旧没有解除,没有人去动筷子,胡载源打破了沉默:“叨扰二位姑娘了,你们先吃,我去外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