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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时,涨潮的海浪推到脚边拍在礁石上,海水陡然间翻开水花,泼在了我跟钱福来的身上,我们的衣服都跟着湿透了。

钱福来抹了一把面上的海水,低咒了一声。

瘸子,这两个字我本应该早就熟悉了,可是却从没有人在我面前使用过,所以我对这两个字压根不熟悉。原来,它是这么刺耳的,刺到我的耳膜生疼,并且跟着嗡嗡作响,我眯着眼睛明明看到钱福来嘴巴张张合合却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长这么大,我不会吵架,打架更别提了,可是我此时此刻只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让她把“瘸子”这两个字收回去,因为它真的是我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恶毒刺耳的字眼。

我手刚伸过去,钱福来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并且用力一推,然后我的半边身子还有膝盖都撞在了粗糙的礁石表面上,腿上钻心的疼痛袭来可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我弯着腰扶着礁石喘着粗气,咬着唇拼命压抑着自己,只为了不在人前落下一滴眼泪。

钱福来抱着胳膊走到我面前,突然温柔地说:“晓冬姐,你不能动手,动手的样子就不楚楚可怜了,男人就会忘记同情你了,知道了吗?”

钱福来见我手掌紧紧压在膝盖上,突然就笑了起来,“现在演得像那么回事了。”

我依旧死命地咬着下唇,眼眶中蓄积的水雾几乎快要脱离我的眼眶,钱福来终于仰着头离开了。我蹲下身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脚边,最终,我无力地歪坐在了的潮湿的沙土上。

阮晓冬你坚强了二十多年,怎么就被这两个字打败了呢?

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腿有些疼,痛得我的眼泪疯狂往外汹涌。我将脸埋在膝盖里,可是那泪水如何都止不住,一颗一颗没完没了地离开我的眼眶,冲洗着我面上的那层咸腥的海水。

似乎还有海浪不停拍打在礁石上,击起的海水像是倾盆大雨一般将我浇了个透彻,而我却根本不记得要去闪躲。

“晓冬……”

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放在我肩头。

我抬头,是江释然。

我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可是此刻,它居然十分艰难。

“晓冬,你怎么了?”江释然眼中陡然出现的慌乱让我情绪在瞬间开始崩溃。

“江释然,我告诉你,我演技好着呢?快十年了,现在我更会演了,你千万别被我骗了。”我突然像是发泄一般对着江释然吼了起来。

我刚想站起身,脚竟然一软,又一次歪坐在了地上。江释然连忙搀住我,“晓冬,你别吓我。我送你回家。”

我用力摇头,“我不回!你不要多管闲事!”

“好好好,不回,那我带你去诊所看看你的腿。”江释然语气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去,我不去,我哪都不去,啊……你放开我。”

就在我任性咆哮的时候,江释然居然已经将我背在了后背上。

“你放下我,你带我上哪去?”我歇斯底里地开始捶着他的后背。

江释然压根不理会我的挣扎,背着我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江释然的后背明显比十年前宽阔温暖,一瞬间,我的心竟然奇迹般沉静了下来,甚至还想到了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背着我的情形。

那时的我们似乎还没有正式说上一句话,而且那一次,自己光顾着害怕,压根来不及体会扒在他后背时的得意忘形。

那是我例假初潮的第一天,也是我从女孩迈向女人的第一步。

后来,我们恋爱了。

那时的我痛经很严重,每回来例假便疼得哭爹喊娘,严重时蹲在地上连路都走不了。江释然经常性默默走到我的前方蹲下身子,我便心满意足地爬上他的后背。那时的我觉得他的后背有一种神秘的止疼作用,已至于每回感觉到痛的时候,都赖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甚至他不是背着我的时候,我也爱站在他背后将脸贴靠上去,听着他的心跳也可以让我得意地忘记自已姓什名谁。

我以为这些我全都忘记了,原来我没有,现在回想起,那些画面依旧色彩艳丽,那种日日扬着嘴角的甜蜜也依旧鲜活如昨天一般。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怎么样,我竟然扒在江释然的后背上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已竟然躺在了江释然的床上。

隐约中,听到江释然在阳台讲着电话,虽然听不清,可是能感觉到他严肃的语气。

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刚刚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呢?

江释然见我醒来,匆忙挂断电话从阳台上走了进来,“你怎么样了?”

我微微坐起身,突然发觉自己的湿衣服竟然全担在了椅背上,而自己的身上竟然穿着江释然的白色衬衣。

“谁替我换的衣服?”我扯着被子愤怒地问。

江释然端过一杯温水,答非所问,“你还有些发烧,先把药吃了吧,还有止疼药。”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我追问。

江释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除了我还能有谁?”接着又补充道,“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对于钱福来的怨恨突然间便被我成功转嫁到了江释然的身上,“你、你经我允许了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有,我为什么在这里?”

江释然手一摊,“我要送你回家,你不愿意,送你去诊所,你也不同意,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回来吗?”

我一掀被子,连忙下床,谁知脚像踩了棉花一样,不得不重新坐回了床上。

“你干什么?”江释然冷着脸问。

“现在几点了?我要回家。”我伸手抓过自己的衣服。

江释然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要是愿意穿着湿衣服回家让你家里人问东问西跟着担心,我不拦着你。”

我缓缓垂下头,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湿衣服。

江释然将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把我的湿衣服重新担在了椅背上,头也未抬地问:“阮晓冬,你在海边到底遇到了谁?”

“钱福来。”我身体往后靠在了床头,突然间那些我不想记起的画面又一次开始闪现。

江释然侧首望向我,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丝阴寒。我陡然想到那两个被菊|爆的男人,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森冷。

“她……只是说了几句我一直不敢面对的现实。”

我转头望向阳台外的蓝天,此时,它竟然像被水洗过一样纯净。

江释然与我都不再说话,我则认认真真地等着自己的衣服晾干。

中途,江释然在阳台接了几个电话,均是工作上面的事情,偶尔有听懂的,但是大部分都听不懂。

其余时间,江释然便对着电脑聚精会神,也并没有刻意同我说话。

我将身体蜷在被子里,枕头跟被子上均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突然间又像是伏在了他的后背上,竟然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我望着江释然认真的侧颜,突然开口问道:“江姨她……什么时候走的?”

江释然身体微微一僵,片刻之后平静地说:“离开浮村的第二年。”

“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不自觉地追问。

江释然突然勾起唇角,然后起身走到床边,“你终于想着关心我了?”

我起身靠在床头,“其实我有问过的,只是你没有告诉我罢了。”

江释然没有说话,却将手掌盖在了我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背上。见了鬼了,这一回,我竟然一点抽手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男人就是得寸进尺的动物,见我没有反抗竟然也上床靠在了床头,并且将我圈在了怀里,双手从背后环住我,并分别握住了我的双手。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侧,我紧张得身体跟着发抖,可是却依旧没有推开他的意思。现在的我就好像被下了迷魂药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而且,很温暖。

下一秒,江释然将得寸进尺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撩起我耳际的发丝顺到耳后,动作轻柔得让我感觉自已的身体都跟着融化了。接着,有温热印在耳旁,他吻了我。

一阵恼人的颤栗,让我不自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江释然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其实这个角度看起来真的是风景大好。”

我连忙低头,那衬衣穿在我身上本就宽大,扣子还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几颗,我匆忙一扫也能看到自己胸前若隐若现的起伏。

我连忙伸手扣起,甚至连最上面一颗也果断扣了起来。

江释然微笑说:“我还能记得他们以前的样子。”

“他们?”我疑惑地重复。

江释然认真点头,“嗯,他们。”

我顿时反应过来,本能地想推开他,谁知,他动作极快地又一次圈住我,并且手臂更加用力,我顿时有一种快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的胸口紧贴在我后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跟着自己的频率一起起伏,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趁这空档,江释然重新解开了我刚刚扣好的风景扣,并低头将吻轻轻印在了我的脖子上,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酥麻感受陡然传进大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间跟着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