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院长闻言不觉哽咽,她掏出纸巾细心地替女儿揩去缀在眼角的那颗泪珠,自己的眼泪却纷纷地坠落如雨,“月月,月月,”她柔声唤着,“你能听得到吗?”r
苏子滨微笑着无言地退了出去.r
江月影的睫毛轻轻翕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眼睛,她的瞳孔那么黑,那么亮,清晰地倒映着一个母亲喜极而泣的面容。r
“姐姐,姐姐,你认得我吗?我是胡亮。”胡亮凑上前来。r
江月影的眼珠缓缓地转向胡亮,“弟弟,”她的双唇嗫嚅着,发出低微的声音,嘴角费力地向上牵起,挤出一个微笑。r
“妈,”胡亮跳了起来,“你看姐姐认得我!她也一定听到了你刚才讲的那个故事。”r
胡院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象看着一个失而复得的至宝,她想伸出手去抚摸女儿的脸庞,手腕却软绵绵地抬不起来,躺在病榻上的女孩子对她是这样的亲切,那是她的骨血,是她魂牵梦萦永远也无法割舍的一份牵挂;但是,她又是如此陌生,整整二十年了,她欠她的实在太多太多,她会原谅自己吗?她能体会一个母亲此时此刻既喜且怯的复杂心情吗?r
江月影也回望着母亲,她从嗓子里发出几个音节,胡院长立刻低头俯近她,温柔地问,“月月,你想说什么吗?”r
江月影的声音很低,语气也极不连贯,但胡院长还是完全听懂了,她说的是,“妈妈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r
胡院长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可抑制地奔流而出,她有些失控地用手揽住江月影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反反复复地说,“好孩子,乖,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r
苏子滨轻轻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叠化验单,他用目光向胡院长传达了一种讯息,胡院长擦干眼泪向女儿露出一个鼓励的笑,站起身来,随他走了出去。r
苏子滨眉头微皱,“刚刚出来的化验报告,大部份正常,只有凝血全套……”r
胡院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差的凝血功能!血小板怎会这么少?”r
“该上的措施都上了,关键是血小板的寿命太短暂,输注血小板悬液也只是能够解一时燃眉之急……”r
“小方他们还没回来?”r
“刚刚才跟他们联系过,应该快了。”r
“再打电话催催他们。”胡院长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面带微笑地返回病房。r
江月影仍然睁着一双清湛的眸子,只是,呼吸变得有些粗重起来。r
“月月,你的伤势并不算很严重,手术做得很成功,你也一定要竖立起信心,坚信自己能够闯过这一关,好吗?”r
江月影微微点了点头,她急促地喘息着,似乎想调动起全身的气力,“妈妈,其实、爸爸他、很爱你,他离开,是、是因为,知道自己患、患了癌症……”江月影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稀薄的泡沬样的痰液从唇角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