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的。”江月影将毛巾卸了下来,“从小的老毛病了,两条湿毛巾就治得好。”r
胡亮脸上写満了疑惑和不解。r
江月影笑了,“其实简单得很,颈部和额部的血管会汇集进入鼻腔,而冷水的局部刺激又可以收缩血管,这样当然就能达到止血的效果了。”r
“你真行!”胡亮竖起大拇指,用一种几近崇拜的目光看着江月影。r
“呵呵,久病成良医嘛。”r
天色不早了,江月影起身告辞,她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笑容慢慢地从她的脸上敛去,“胡亮,我想你母亲说得很对,你现在还太年轻,未来有很多事情还不能把握,你目前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念书,不要辜负我们大家……,辜负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她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为你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应该,也必须要用一个好的前程来回报她,对吗?”r
胡亮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觉得,你板起面孔说话的样子,怎么这么象我妈呐?”r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月影开始失眠了,白天上班累得筋疲力尽,到了漫漫长夜却无论如何不能入睡,她试着数数,一只绵羊,两只绵羊……r
数到上万只,却是越数越清醒,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是梦魇连连,冷汗涔涔地被惊醒,再也了无睡意,大睁着眼睛直到天亮。r
她迅速地憔悴了,面色萎黃,人也瘦了一大圈。方红不住地问她怎么了,建议她瞧瞧中医,好好调理调理身子;方天华从来没问过她什么,可是他来她样宿舍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有时候他跟方红闲闲地唠嗑,或者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只有她心里明白,他其实一直在偷偷地观察她,偶尔他的目光遇上了她的,他会有些尴尬地,急切地避开,然而他的目光是瞒不了人的,那里面写滿了焦虑,关切和不解的探询,只是他不会冒昧地过问她,他们的关系,还没有熟稔到那一步。r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天总务科科长又找上门来,很委婉地告诉江月影,医院要重新调配单身宿舍,按规定临时护士无权在这里居住,限她三天之内搬离。r
“科长,三天?这么短的时间让她去哪儿找房子?”方红为她打抱不平。r
总务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医院决定的,我也没办法。只好从哪儿搬来还搬哪去了。”r
“呸!”方红冲着他离去的背景狠狠地啐了一口。r
暮色又一次降临了,江月影明白这将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r
她独自坐在阳台上仰望着星空,已是初春时分,鼻息里萦绕着细细碎碎的不知名的花香,看不见星星,只有半轮月亮挂在中空,影影绰绰的穿行在云间。r
月光很暗,似乎柔弱得难以穿透这布满污渍的天空。她又想起了童年时乡下的月亮,似乎比这里的更大更圆更亮,天空也是异常的干净澄澈,即使满月时分,也有数不尽的繁星熠熠闪烁,如流光溢彩的钻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