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魇【15】


下面宾客座位上已是一片混乱,三五个强壮的小伙子制服了哈哈狂笑几近疯狂的吴以,水妍的父母在打120,茜文奔上台来,帮助水妍去扶潘玮,“对不起水妍,我不知道吴以会这样,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r

水妍扒着烧伤外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向里透望着,已是第三天了,潘玮仍然没有脱离险境,伤处一再化脓感染,高热持续不退,各种消炎退热药似乎对他已没有效果。严格来说潘玮的烧伤面积不算太大,17%,但却全都属于深三度,医生再三交代病情很重,最难过的是感染这一关,随时有可能发生败血症危及生命,后期还需进行手术植皮,风险性也很高,并且即使手术成功,这么严重的烧伤,日后皮肤也会发生不同程度挛缩,影响肌肉关节的功能……r

因为非典的缘故医院内人很少,潘玮的父母定居在美国,水妍犹豫了很久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水妍自己的父母年事已高,再加上婚礼上受了不小的惊吓,陪了两天两夜身体开始吃不消,水妍已强行送他们回到家乡。r

现在有两个医生正在对潘玮进行每日例行的伤口换药,一层层地去掉纱布,显露出没有皮肤履盖的灰败的腐肉,先用生理盐水和新洁尔灭局部冲洗,然后用剪刀剪去无生命力的多余的组织,在整个过程中潘玮需忍受极大的痛苦,可是由于主要伤在颈部,他不能发音,不能吞咽,甚至于不能呻吟,一根透明的管子从他的鼻孔直插入胃内——水妍了解到那叫鼻饲,目前潘玮只能依靠这根管子维持所有营养需求。r

剪刀每动一下,潘玮的身体就痉挛一次,窗外水妍的心也跟着抖动一下,眼泪似已流干,心力也已交瘁,可是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待葬,盲目地开始祈求上帝,祈求菩萨,祈求耶稣,祈求一切可以祈求的神灵——让潘玮好起来吧,由我来承受这一切苦痛,假如非要收取一个人的性命,那么请带我走,留下无辜的潘玮!r

水妍感到一阵阵不适,是的,三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她一步一步挨向长椅,只觉得头重脚轻,全身发烫,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r

醒来时水妍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病房,身边穿梭往来的是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她拉住一个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姑娘,“护士小姐,这是哪里?”r

大眼睛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不要紧张,这是发热隔离病房,你被怀疑患了非典,需要隔离治疗一段时间。”r

水妍合上了双眼,感谢上苍,她心中想着,让我来承受尽可能多的苦痛吧,请把健康把活力把生命还给我至爱的潘玮!r

随身携带的坤包还在,包内的手机和充电器也没有丢失,水妍手拿着这两样东西不禁喜极而泣。r

由于潘玮不能讲话,水妍每日发短信给他,一天十几二十条地发,回忆过去憧憬未来,鼓励他振作。潘玮偶有回复,极短,水妍知他体力不支,只准他一天发一条短信给她。r

可是近三天来潘玮音信全无,水妍开始坐立不安,不祥的预感令她的心跌入了恐惧的冰窖。她发疯地拨打潘玮的手机,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一次,手机拨通了。r

“喂?是阿玮吗?”她焦急地问,可是回答她的只有粗重而急促的喘息。r

“阿玮,你听我讲——”水妍立刻意识到潘玮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泪水瞬间纵横了满脸,她停顿了几秒钟,调整好语调,“我知道现在,你的情况不是很好,可是,我要你努力要你坚持,我不允许你放弃,我要你尽快地好起来回到我身边。记得你曾答应过我,要让我们的岁月静好,所以你不可以违背自己的诺言!假如你真的狠心舍我而去,那么我也一定不会独活于世,我会追随你上天入地质问你为何要对我食言!所以你要好起来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我等着你,等你回来重新补办我们的婚礼,等你回来陪伴我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