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间我伏在她乳鸽似的胸-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说生平,言至伤心处,眼泪一滴滴洒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她的双眼便也有了晶莹的痕迹。她说老家在苏州,她名叫缕缕,也许是绿绿,我更喜欢前者,像是一缕缕细细的情丝,紧紧地、柔柔地把我缠绕。更多的事她不愿多谈,我亦不问,但我猜她出身名门,因为秦地肯娶回家的女人,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背景,何况她柔媚婉约的小女人情怀之后透出隐也隐不住的贵气,好似一匹上好的苏绣,徐徐铺展开来,熠熠夺目的光芒令人不能逼视不敢问津。r
她说他3天后回来,我们就把这温暖的城堡做了3天世外桃源。r
3天后她塞给我一张卡,说是她多年来积蓄的私房钱,那上面有一个令我咋舌的数字,然后她告诉了我密码,将我推出门外,我回头最后一次看到她微笑的脸,她说放心吧,你女朋友一定会回来。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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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卡上的钱还了欠缴的银行贷款水费电费物业费天然气费,然后卧在沙发上吹空调,屋内灯光明亮,温暖如春,恍惚回到了3天前,而我像是做了一场黄粱美梦,只不过梦醒了,我却绝处逢生了……r
一月后,我重新应聘了一家公司,开始了朝九晚五的正常生活,一切重回正轨,往事渐渐淡出回忆。r
之前的暴怒、绝望以及与陌生女人的痴缠就像一幅日久散淡的水墨画,轮廓依旧在,而痕迹已模糊,散发出氤氲朦胧的气息。r
苏黎就是在这时突然返回我的身边。r
那时我正在看当日的晚报,头版新闻上有一个女人的大幅照片,那个女人,我曾叫她缕缕或者绿绿。r
原来她并不是秦地的太太,原来她只是秦地太太的闺中密友,来做他们女儿的家庭教师。秦地在家中强暴了她,她最终成功上诉,将他绳之以法。r
秦地被判了六年。r
这在当地算是一个爆破性的新闻,有好事者在论坛上发出人肉搜索,她果然出身名门,她的父亲,原是许多年前的副市长,曾因收受贿赂被判重刑,而当年的行贿者便是秦地,秦地在多年后咸鱼翻身,她的父亲却于两年前在狱中去世,由此这宗强暴案便充满了传奇性的色彩。我更愿意相信,她是为报父仇,而不是为了我和女友的破镜重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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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苏黎的回归。r
尽管她泪流满面地说她去西藏不过是出差,是报社为答谢广告客户而组织的免费旅游,秦地虽然随行,但其妻女皆在身畔,如何会有不轨发生?更何况她出行之前曾在冰箱贴下给我留言,遗憾的是我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张小纸条。r
至于她所说的西藏信号不好,所以无法联系,回来后固话欠费,所以无法通话,怕被物业催费所以不敢回家的说辞我统统都信,只是,我再也无法动心。有人说恋人的谎言,如果你愿意相信,你就会相信,哪怕那谎言如此拙劣,也深信不疑。r
而我甚至连怀疑也不再有,不屑有,那是因为我对自己的心无能为力,不爱了,就是不爱,像沉寂的古井水,再无波澜。r
我将房子留给了苏黎,打理了简单的行囊准备出发,去哪里呢,谁知道?记得缕缕说想回苏州,那就去苏州吧,那里有小桥流水和老树昏鸦,也有令我不能放心的女人。r
不能放心,大约也是一种爱吧,悬着,提着,吊着,忐忑着,都是因为,深深地爱着,并且不能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