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遇见秦时,威震一方的商界霸主,人前叱咤风云铁骨铮铮,却独对鱼小禾柔情四溢。彼时鱼小禾早已从花骨朵成长为满树纷繁招摇的桃花。而秦时还嫌这桃花只能悦目不够赏心。他费尽心思为鱼小禾请来了礼仪老师、钢琴教练和美国外教,鱼小禾嗤笑,想用现代方式培养一代青楼花魁么?年轻的女钢琴师和礼仪老师当场被鱼小禾气跑,而那个年近五十颇有味道的美国佬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鱼小禾只不过在桌下用涂了蔻丹的纤足撩拨了他几下,他便吓得托病请辞落荒而逃。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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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摇头,他不明白鱼小禾再也不是白绫一匹,就像掉进了染缸,永远不能再回头,而无论怎样高雅的艺术熏陶,也再不能涤净身上斑驳陆离的颜色,不能再还她纯净无辜的眼神。r
所以看到董白时鱼小禾有刹那的恍惚,这个少年个头不高,长相并不出众,可是他的眼睛,是那样的干净明亮,在烟雾缭绕、暧昧迷离的酒吧显得那样突兀与不合时宜,那双眼睛,多么像初盛开的洁白的栀子花,多么像,初出道时豆蔻年华的自己……r
据说董白只有20岁,是附近高等学府大三学生,因家境贫寒来做侍应赚取学费。他人细细瘦瘦的,嗓音也细细弱弱的,看人的时候瞳子里有一种婴孩般认真的神气,看鱼小禾表演艳舞,他会脸红。r
鱼小禾卸了妆在一边喝酒,余光扫到董白瞄她一眼,又瞄她一眼,她忍着笑打个响指招呼他过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再看我,再看我我就要亲你了。董白愣怔住,两三秒后脸红成了火烧云。r
他转身急急走开,鱼小禾在身后哈哈大笑,像不小心调戏了民家少女的恶少衙内。这般脸嫩,也敢来做酒吧侍应吗,真有什么状况发生,还不得臊死。r
所以当那几个gay点了董白在包厢内服务时鱼小禾眯了眼假寐,这种事在酒吧每天都会上演,出来混,有些槛是必须要迈的。可是她微一睁眼,刚好看到董白被拖拽在门口挣扎,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是他的眼神,一直一直紧紧盯着她,惊惶、失措、哀恳、呼唤顺着他的目光藤蔓般缠绕过来,缠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r
于是她紧吸几口香烟,用七寸水晶高跟鞋将烟蒂捻灭,然后娉娉袅袅起身去了包厢,她竭力不去注视董白的狼藉,只是媚笑着对中间那个汉子说道,黑头,让他走,算是卖我鱼姐一个面子。黑头松开搂着董白肩膀的手,哈哈大笑,看来鱼姐对这嫩小子怜香惜玉了,行,你把这桌啤酒喝完,我就放他走……r
她不记得她是怎样走出来的,只记得她趴在洗手间马桶上吐得呕心沥血,董白一路扶着她,她啪打掉他的手,不……不要再来……再来这地方……不……适合你……随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r
醒来她躺在自己的卧室,一轮满月静静地镶嵌在窗棂中,恍惚她以为又回到了14岁的那个夜晚,母亲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弃她而去,她披头散发地逃离、逃离,因恐惧而嚎啕大哭。一双细长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她知道是董白,她控制不了她的眼泪,如同肆虐的瀑布在脸上不停地奔流着,她返身紧紧拥抱住他来攫取力量,直到他青涩地要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