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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巴颜喀喇山


知道巴颜喀喇山,但从未去过。

听说过巴颜喀喇山,头脑中就保存有这样一个概念。

这个概念有什么用呢?他不知道有什么用。

小边曾经走过一个陌生的小地方,看见有一座很无名的小土山,小山上长满了纤细瘦弱的小松树,还有荒草,还有露出疮疤一样的岩石,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巴颜喀喇山这一概念,想它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

也曾在中原大地上乘坐火车奔波,在寒冷的冬夜在襄樊火车站从一辆列车转乘到另一辆列车,然后随列车穿行一座又一座黑暗的隧洞。

在乘客昏昏欲睡的气氛中,在车厢暗淡沉重的灯光里,他又开始想着巴颜喀喇山这一名词了。

那一定是一个高耸入云的冰雪世界,从来就没有人去过,除了探险者。

实际上他也根本就没打算去,但他却顽固地认为它给他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形象,他一直保存着这副记忆,而现在,它仿佛成了他独自的骄傲了。

当小边问自己:现在,你究竟还爱谁呀?他会很骄傲地对自己说:我爱着巴颜喀喇山,那就是我呀!

笑话!尘世如此之多的繁华他不爱,却去爱什么巴颜喀喇山!它就是它,它永远也不可能是他。

但它的确是他的骄傲。就因为少有人去过,他也没去过。唯其如此,他才爱着巴颜喀喇山,爱着那座孤独的山峰,爱着那片荒凉冷漠的冰雪世界,否则他去爱谁呢?在这个尘世上,有谁还值得他爱呢?谁还爱着他呢?!

每当想到这个悲怆的问题,他就没法回答,所以现在他时常想着巴颜喀喇山,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真的对它有了一分很深的感情。这种感情,就好比他对祖国的深厚感情一般。

真的吗?!

当小边兀自强调着这份感情的时候,他的生活,何尝与巴颜喀喇山有过关连呢?无论他在什么年代,也无论他有过什么样的遭遇,他既没有进一步打听过它,也从来没有计划要到它那里去。

他没有把它列入议事日程,他得为生活而奔波,为事业而努力,但在这生活动荡的茫茫人海中,为自己寻一份感情的寄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于是,他便把感情寄托在巴颜喀喇山上了。

可以吗?

当一个人作出如此无奈的选择的时候,他内心又还有多少对尘世生活的热情呢?巴颜喀喇山他不会去,而在茫茫人海中他又走到何处去呢?何处又是他的家呢?

当一个人思考太多,太把自己与别人区分开,太爱洁净,他就有种浮生何寄的感觉了。也许象他一样,只能把感情寄往巴颜喀喇山吧!

所以走到这一步,忽然有一天真的发现自己的清高真是狗屁不值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呢?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多一份对钱的追求和迷恋,对女人多一份相信,把命运和希望寄托在孩子们身上,这又有什么不对了?至少可以使他们实实在在地站在大地上,踏踏实实地生活下去。几百万上亿年造山运动生成的巴颜喀喇山,与他何干呢?!

实现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格,据说有人是成功了,但对于他这种普通人来说,终究是人生的一场梦。

这种梦在人生闲散的年代做一做倒也没有什么,可是把梦做在人生窘迫的年代,那就只能是一种驼鸟似的自我安慰罢了。你们就看看他,那样高傲又那般栖惶,你们就看着他把这种梦做到死罢!

不愿意随生活改变自己的人总认为自己比别人高明,有什么办法呢?小边就是这种人呀!象他现在即使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也非要把巴颜喀喇山作为他的寄托地!

但他现在知错了!他正在改正错误,各位别急,静观吧!但愿从今以后他能把它从脑子里搬出去,装进一个真实而又鲜活的爱人,以使自己在新的世纪里有一个进步。

想想巴颜喀喇山也挺好的,但问一问大家:现在他究竟该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