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周公子,本比赛解释权悉归主办方所有。”
周八哥撸起了袖子:“像话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应该这样讲话吗?拿纸笔来,大爷我又诗兴大发了。我这首诗,写出来,要是评不上第一名,我就把你们这全砸了!”
“可是您已经放弃比赛了呀?”
“我放弃了吗?”
“是的。”
“我那叫暂时放弃,现在我又把这暂时放弃的机会拿起来,有什么不可以?还愣着干什么,笔墨伺候啊!”周八哥提高了音量。
却在这时,只听得门外一阵喧哗。“吱呀”一声,鸨母推门进来,她的身后紧跟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人。
鸨母冲着费一流、水先生和周公子道歉:“不好意思打扰几位公子的雅兴了,原本这茗兮姑娘的打茶围是四个人,但这位周老板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又满腹经纶,所以又破例了,劳烦各位了。”
费一流低着头偷笑:常客?对啊,VIP用户啊,所以又破例了嘛。这打茶围打到现在,是越来越红火了,从斗地主到打麻将,从诗文三大家到四大才子,这感情是要说五朵金花了呀。
周八哥头也不抬,埋头边写边冲鸨母道:“还嫌竞争不激烈呀,我够压力大的了,他们不认识,难道你也不认识本公子吗?又找哪路神仙来烦我?”
鸨母道:“周公子见谅,这五是个吉利的数字嘛。道家讲金木水火土,五行化为万物,万物者末也。佛家也讲五戒五明五位佛。五岳,五湖,五个手指头,宋代有五大名窑,当今天下格局是北五省中五省南五省,凑个五,也说的过去嘛。”
费一流心想,对,下一个即位的崇祯皇帝朱由检就是当今皇帝的五弟。
“五虎上将!”那个周公子带的仆役说到。
周八哥拍打着那仆役的脑袋:“就你知道,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长能耐了是吧?”
仆役小声嘟囔:“人家就只看过、听过《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这四本,还是因为四大奇书实在是太畅销了,别的我也不知道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这么不懂规矩,敢坏我周八哥的兴趣,”周八哥扭过头来,看到这个周老板,却突然神色大变,“比叔,怎么是你?”
这个周老板迈着方步,走到桌边坐下,打开扇子,呷了口茶,铁青着脸道:“是啊,是我这个小兔崽子嘛。”
“比叔,嗨,侄儿给您赔不是了。”
费一流听这周老板的声音,感觉那么熟悉,他猛地抬起头来,原来是按察使周比。
周比这时才看清了是费一流,他慌忙下跪行礼:“卑职参见费……费兄。”
“周老板,这礼太重了,快快请起。你我不过是生意伙伴,这怎么担当得起呢?”费一流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极为忐忑,这周比也是多年的官了,怎么在这种地方直接下拜呢?大明律明明不准官员狎妓,所以才都不曾穿着官服,这么多人看着下拜,不等于是自爆身份,反而坐实了我的罪名吗?辛亏这周比没有叫出“参见钦差大人”,事情还有所转机。
周比马上会意:“是啊,我们是生意人——不过您辈分大吗?是我们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啊。应该的嘛。”
周八哥见叔父周比堂堂按察使居然冲费一流行礼,心里一阵狐疑,却也明白这费一流应该是个大人物,怪不得这费小子那不讲格律的诗文能通过呢,感情是以势力压人啊。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看来,这茗兮姑娘能因为这费小子的势力,选中他的文章,可见这茗兮姑娘也绝非油烟不进的清高之人啊。害得我还这么附庸风雅,以为非得靠这个来赢取这茗兮姑娘的芳心。这样看来,下次我直接保上我是势力强大的周家的八公子,这茗兮姑娘就,哈哈……
周比扭过头来,对着周八哥道:“你这小兔崽子,在这种地方干什么?还不快随我回去,写诗,写什么诗?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还没有个仆役和鸨母多呢。回家去,你这小兔崽子,跑到外面来大声叫唤,把这里人的兴致都弄没了。这是什么地方,没了兴致怎么成?没兴致那不就……”
“没兴致怎么了?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周八哥不识趣的反驳。
周比清了清嗓子:“没兴致,咳咳,老子现在看到你这个小兔崽子,就一下子没兴致了。你说没兴致怎么了?一来降低了消遣的情趣,二者搅坏了丽春院的生意……”
费一流心中暗暗发笑:三来降低了GDP。
周比还在训斥周八哥:“看我回去怎么教训你!好个乘兴而来,兴尽而返,还拽上名言警句了,读了两天书了不起了是吧?孔夫子曾经说过,学而优则仕。小兔崽子,有本事你也学你兄长,去考个进士回来,有一日入朝为官,光宗耀祖,造福苍生。”
周八哥含糊不清地嘀咕道:“那,那,那是小侄不屑于这些繁文缛节,不屑于在官场之间与世浮沉。什么学而优则仕,如今圣贤所言的为官本义早已不复存在,哪个当官的还是一心为民?个个追逐名利,讨好君上,苍生有什么实惠?仕路丧天真,当官有什么好的?要是小侄前往考试,别说个进士,状元郎也不在话下!”
“嘿,小兔崽子能耐了是吧?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大话,一点都不害臊。还不快按照你那个圣贤说的,什么兴尽而返,赶快滚犊子回家!”周比又转过身来冲着费一流拱手,“周某管教侄儿不严,让费兄见笑了。哈哈,周某突然来了些事情要忙,回见了,做生意嘛,总是忙里忙外的,就不打扰费兄雅兴了,失陪了,回见回见。”
周比冲着费一流作揖辞别,领着周八哥就要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