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堕胎

上班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直想着阿芳昨晚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有什么事会比生命还重要？难道她得了绝症？r

快下班的时候，阿芳又给我来了一遍电话，说她已经从家里出来了，我们约好去一家面馆吃面。r

见到阿芳的时候，我看她的脸色很不好，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有点憔悴，看她的眼睛明显是刚哭过不久。r

我说：“你又哭了？”r

阿芳没说话，只顾低头吃面。r

我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这样。”r

阿芳叹了一口气，说：“先吃面，等会再说。”r

吃完面，我看周周环境不适合说话，就请阿芳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馆，要了一壶绿茶。r

我看阿芳平静了许多，这才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r

阿芳的脸红了，居然忸怩起来，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r

我说：“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我怎么帮你？”r

阿芳的眼光看着桌面，咬咬嘴唇，好像下了决心似的，她说：“我怀孕了。”说完，她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看着别处，有点无地自容。r

我大吃一惊，这个消息确实太意外了，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阿芳，今天却坐在我的对面跟我说她怀孕了。r

我本来想问她是谁的孩子，但是想想还是不问的好，阿芳一定有她的苦衷，否则不会认识她这么久了都不告诉我关于她男朋友的事。r

我说：“怎么这么不小心？”r

阿芳没有说话，眼角泛着泪花，楚楚可怜。r

我怕触动了她的神经，我轻轻地说：“你想让我怎么帮你？”r

阿芳抹了一下眼泪，说：“你带我去把孩子打掉吧，我自己害怕，我也没人可找，除了你。”r

“他为什么不能带你去？”我想到了孩子的父亲，这种事情应该是他的责任。r

阿芳说：“别提他了，他不会管的。”r

“为什么？是他不想负责任，还是你没有告诉他？”r

阿芳说：“我没想让他知道。”r

我有点吃惊，我说：“为什么不告诉他？这种事情不应该你一个人做决定的。”r

阿芳愤愤地说：“反正他也不会娶我，我告诉他干什么？再说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管的。”r

我真有点生气了，我说：“他到底是谁？凭什么这么对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r

阿芳说：“是谁你就别管了，这都是我自找的，明知道他不爱我，还自己送上门去，谁让我自己犯贱呢。”r

我说：“别这么说自己。”r

我们都沉默了，我想让她冷静一下，再作打算。r

阿芳说：“我已经跟单位请好假了，我说回哈尔滨办事，周六你就陪我去医院吧，周日我姐就回来了，我不能让她知道。”r

我点点头，看来这件事无法推辞了。r

阿芳懊悔地说：“我本来下周六要参加全国香水知识竞赛的，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个事儿，看来今年是不能参加了，真是点儿背。”r

我这才想起来，以前阿芳跟我说过的，说要参加香水协会的一个什么竞赛。r

我安慰她说：“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太在意了。”r

阿芳又开始难过了，她用手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来，我心里不忍，但是又无能为力，我递给了她纸巾，她接了过去，擦着眼泪。r

阿芳说：“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否则我就没脸见人了。”r

我点头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r

我又对她进行了一番开导，说这种事情只是个意外，也是难免的，年轻人谁都有失误的时候，再怎么说，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比什么都好。r

最后我又问她：“你跟他真的没有结婚的可能性？”r

阿芳摇摇头，肯定地说：“没有。”r

我问：“什么原因？”r

阿芳说：“因为他不爱我，自始自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r

我说：“他既然不爱你，干嘛把你害成这样？他也太缺德了吧？”r

阿芳说：“这全怪我，是我自己主动的，我这是自作自受。”r

我忽然有另外一种想法，难道是阿芳为了拴住那个男人故意怀孕的？结果这个方法行不通，只好要把孩子打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玩笑可就开大了。r

我摇摇头，叹叹气，说道：“你也太傻了。”r

我答应了阿芳，周六带她去医院，我说：“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医院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帮你联系，我有同学是医生。”r

阿芳点点头，说：“谢谢你。”r

在送阿芳回家的路上，阿芳在出租车上几次捂住了嘴，身体前倾着，好像是很恶心的样子，好在并没有吐出来。r

离开阿芳的家，我的心却不能平静，我没想到在聪明伶俐的阿芳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有点同情她。r

回到家里，我给高中同学陆小丹打了个电话，她在东关街医院当医生，上个月的同学聚会我们还见过面。r

我跟陆小丹先随便聊了几句，然后我说我有个朋友怀孕了，想拿掉孩子。r

本来我很紧张，我怕陆小丹会说我什么。不料陆小丹在电话里很平淡地说：“你带她来吧，这种事天天都有，不足为奇。”r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说：“这个周六我去医院找你。”r

陆小丹说：“周六我正好值班，你们来吧。”r

最后她在电话里跟我说：“以后小心点，注意措施。”把我弄得很尴尬，我刚想解释，想想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少说为妙，误会就误会吧。r

周六，我去接了阿芳，然后直奔东关街医院的方向。r

阿芳说她有点紧张，我安慰她说：“别害怕，有医生在呢。”r

出租车没跑出多远，阿芳又说：“会不会很疼？”r

我说：“不会的，小手术而已。”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为了安慰她而已。r

到了医院，我领着阿芳找到了陆小丹。她看到我很热情，她冲阿芳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别的，我估计她这种事情见多了，也不想增加阿芳的心理负担。r

陆小丹带着我们去了三楼，她对我说：“你先在这里坐着等着，我带她去。”r

我点点头。r

陆小丹对阿芳轻轻说：“跟我来吧。”r

阿芳老老实实地跟在陆小丹的身后。在医院里，一切都是医生说的算，你只有听话的份。r

过了一会儿，陆小丹向我走了过来，她说：“正在做呢，等等吧，一会就好。”r

我说：“麻烦你了。”r

陆小丹看着我说：“这个女孩子挺漂亮的。”r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r

陆小丹说：“孩子都有了，怎么不结婚？干吗要打掉？太可惜了，你岁数也不小了。”r

一席话把我说得很狼狈，我赶紧说：“你可别误会，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孩子也不是我的。”r

陆小丹愣了一下，说：“孩子不是你的？”r

我说：“不是。”r

陆小丹说：“那你来干什么？她男朋友呢？”r

我说：“我也不清楚，她是我的好朋友，说自己不敢来，非要我陪她来，我只好来了。”r

陆小丹说：“你可真行，这种事也有跟着掺和的，我看你是闲大了。”r

我笑着，没有说话。r

陆小丹说：“你先等着，我过去看看，估计差不多了。”r

又过了一会儿，陆小丹领着阿芳过来了。阿芳的脸色有点发白，除此之外，不见有什么异常，我这才放心了。r

我说：“这么快就好了？”r

陆小丹说：“一个小手术而已。”r

我说了一些感谢之类的话，阿芳也说：“谢谢您，医生。”r

陆小丹说：“让你的朋友回去好好休息几天，注意营养，过几天就没事了。”r

我说：“好。”r

告别了陆小丹，我跟阿芳出了医院，我在医院附近给她买了一些补品，阿芳不要，她说：“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呢？”r

我说：“你就别跟我客气了。”r

阿芳看我很坚持，就没再跟我推辞。r

我把阿芳送回了家，又扶她上了楼。r

在阿芳的家里，她随口说了一句：“我姐明天就回来了，家里又脏又乱，我又出了这种事情，真是要命。”r

我看了看房间的周围，确实该打扫一下了，天棚上都有蜘蛛网了，墙壁上有的地方因为潮湿还长了一些霉斑。r

我问阿芳：“你姐明天什么时候回来？”r

阿芳说：“她说晚上的班机，大概晚上九点多钟能到机场吧。”r

“你不用去接机？”r

“我姐说不用，本来我想去的，但是现在我身体搞成这样，就不去接了。”r

我说：“反正我明天也没事，要不我上午去劳务市场找几个人，买点涂料，把房子刷一下吧。”r

阿芳犹豫了一下说：“会不会很麻烦？”r

我说：“不麻烦，帮人帮到底吧。”r

阿芳说：“那就麻烦你了，先谢谢你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r

我笑着说：“什么都不用，你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行。”r

阿芳一副被感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