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斗气大陆，月长空恐怕是了解最深的人之一了。
不知道爬了多久，萧铭终于来到了这根柱子的顶端。
他看到了月长空作为魂天帝的一世。
这是他修为最高的一世——斗帝。这是斗气大陆的顶点，是金字塔的顶端，食物链的顶层。
但不知是命运操控，还是巧合使然，他偏偏，遇上了萧炎。也许有的人，命运注定了是绿叶，只有他自己还在拼搏，而其他人都早已看透他的轨迹。
但这些都不是萧铭想看到的。
萧铭想看到的，是这根没有支撑任何东西的柱子的顶面上，到底有没有——那双眼睛。
他看着古庙漆黑一片的屋顶，颤抖着腾出一只手，释放自己体内的火之斗气，照亮这片空间。
想到和看到，永远不会是同样的感觉。其实在火光照亮这方天地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可惜，他后悔的太晚了。
那双眼睛，那双熟悉的眼睛，就在那里。一瞬间，穹顶上亮起无数的光点，像是星空，又像是，暗夜中无数野兽的眼睛。
萧铭心中滋味复杂。一方面，眼前的画面，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这一切确实和巨眼有关。可另一方面，他真的希望，他的猜测是错的。
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别无退路。萧铭熄灭了自己手心的斗气，低头不语。
灵长空也未说话。刚才的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无论是星空穹顶，还是柱顶的巨眼之画。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可能就是真正的秘密所在了。
萧铭身体不再攀在柱子上，放松四肢，任由身体掉落，犹如一颗人肉炮弹。他当然不是想放弃自己，他只是想证实一个问题：巨眼，会不会让自己死。
这当然是有风险的。也是很幼稚的。用自己的生命去试探别人的态度，除了小孩子和傻子，没有谁会这么做了。
可现在的萧铭，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萧铭的头离地面越来越近。他听着耳边急促的风声，忘却了忐忑，不安，心中逐渐放空，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只等最后一刻的结果。
可是过了很久，他都没有落到地上。萧铭不由得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正过身体来了，只不过脚离地面三寸，好像被什么托着一样。
这让萧铭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
可还有很多大石在飘着。
萧铭看到灵长空淡淡的，好像极富深意的笑容，就知道，现在该轮到他自己了。
“我和你讲讲我的故事？”
“愿闻其详。”
萧铭像是释怀一般。因为他终于可以不再向这个世界掩藏什么，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思考，虽然面前的这个人，也是个可怜人。萧铭眯着眼睛，嘴角勾起。
一种刀剑入鞘的豪气，从萧铭的身体中散发出来。无所畏惧，舍我其谁。
不知为何，灵长空莫名心悸。他心里有种隐约的感觉：也许，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了。
萧铭从纳戒中拿出一个酒葫芦，抬头饮了一大口。“你猜的对。我是从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被选中而来的。”
灵长空本来一直盯着萧铭的酒葫芦发呆，可听到这，他忍不住打断：“选中？”
萧铭没有解释，只是又饮了一口，继续自己的故事：“而那个选中我的，就是刚才在柱顶的，巨眼。好了，故事结束。”
“完了？这就完了？”
“嗯，不然呢，难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而不知道的吗。”
灵长空沉默。确实，在他看到那幅巨眼壁画时，其实很多东西已经很清楚了。而萧铭也只是被吸进来的，其实他和自己一样，不过是枚可怜的棋子罢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怎么出去……
这就是灵长空的目的。他想知道，怎么死。
“我想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我想我大概知道，”萧铭猛灌一口酒，“你——想死？”
“没错，”灵长空像狼一样盯着萧铭，“我以为你知道。”
“可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萧铭闭着眼睛，像是在仔细品着酒。
若是再继续下去，这将是一段很无聊的对话。两人都很识趣或者不识趣的，不再开口。
不知为何，萧铭率先开口：“喝一口？”
灵长空再一次，莫名心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