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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庆功


这第二天一早,老胡和老鲍酒也醒了。但老胡这心里就嘀咕了,就这么把老子放了?前天抓老子时候,那几个猴崽子当着全大队党员干部的面把老子免职了,就这么着回去,算啥呀?于是,他想和老鲍商量商量。

“老鲍啊,你说,咱就这么回去啊?”

“那还要怎么着?这不都把你放了么?”

“我是说,那天那帮猴崽子当那么多人面,撤了老子书记的职务了,就这么回去,老算啥呀?还有,那帮猴崽子说老歪曲中央文革精神了,这文化大革命到底要怎么搞,也得搞清楚不是?”

“对呀,我一时糊涂,来的时候还想好让开文书把这事搞清楚,这不急着到地委找胡专员,把这茬给忘了!”

“那等会咱俩一起,到革委会去问问,这第一,文化大革命的事要搞清楚,第二,老被免职的事也要有个说法。”

说着,两人起床洗漱,到食堂吃了早饭,就找方主任去了。

这方主任在办公室一见这两人来了,赶紧堆着笑脸就迎了上来,问候到:“哎呀,老胡啊,想不到您老和胡专员还是一起扛过枪把子的多年老战友啊,之前多有得罪了,您可别往心里去,来来来,坐。”紧接着,叫人给这俩上茶。

“哪里话,这不是都是没文化惹的祸嘛,不怪你们!但有个事咱想搞个明白,这文化大革命,到底怎么回事,您还得给我们说透了,要不,咱回去还是不晓得怎么搞啊!”老胡先请教这文化大革命的事。

“这个啊,你们公社里没告诉你们?”方主任觉得奇怪。

“这文化大革命啊,简单说,第一,反对和防止走资本主义路线,第二,破除旧的封建迷信思想、习惯,第三呢,就是接受社会主义新文化改造。”方主任接着说道。

“咱那旮旯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哪有什么资本主义。这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和习惯,去年底就拆了祠堂、砸了牌坊、土地庙了,那些什么旧书、家谱的,也都搜出来烧掉了。就这接受社会主义新文化改造,咱那旮旯也就一个小文书有点文化,这不正让他教大伙学文化呢,咋个就歪曲了中央文革精神了?”老胡还是不明白。

“哎呀,老胡啊,你们真这样搞的?这很好嘛,哪里有歪曲中央文革精神了,误会,误会了!回头让宣传部的吴干事,到你们大队去采风,写个通讯,把你们的经验,作为先进典型,在全县推广一下,还要上报到地委,在《安青日报》上发表这个通讯!”这方主任不知道是为了讨好胡专员还是真的觉得这花旗大队的文化大革命真的搞得好,反正,这回是满嘴好听的话了。

“那敢情咱误打误撞的,还搞对了?”老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老别谦虚了,咱革委会对这个文化大革命的领悟,还没有您这么透彻!”方主任再次肯定了老胡的文化大革命。

“那太好了,这让老鲍回去接着搞,我呢,现在啥也不是了,以后呢,咱就听老鲍指挥!”老胡也不明说自己被免职了,故意把老鲍往前推。

“不不不,老胡,这还得你来,咱听你指挥听惯了,主持大局的工作,咱还真做不了!”这老鲍明白老胡话里含义。

“哈哈,老胡啊,之前那是个误会,这书记的位置,还是你干,你看,你这工作做得很有前瞻性嘛,你不干谁还能干!”方主任赶紧表态。

“那些年轻人是有点操之过急了,这样,回头,搞个仪式,表彰一下你这个先进典型,给你戴个大红花,让那些小子敲锣打鼓的给你送回去,消除影响,恢复你的名誉,你看怎么样?”方主任觉得,这老胡那天来的时候是绑着来的,就这么着回去,是不合适,得大张旗鼓的把老胡送回去,到了胡专员那里也好交代。

“这样,我再给你们公社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到你们大队通知一下,把你们大队的党员干部们都组织起来,给你搞个欢迎仪式!”方主任说着,就打电话安排了。

再说这花旗大队,这几天都人心惶惶的,不知道这老胡到底犯了什么法,这老鲍也没个信回来。许营长、王主任、开怀乐三个人在大队部就干等着,这香兰和春花在小卖部不忙的时候,也过来和他们一起干着急。

“我大不会出什么大事吧,这鲍叔咋也还没回来呢?”香兰焦急地问开怀乐。

“不会的,鲍叔到地委找胡专员了,这事一定能处理好!”开怀乐安慰着。

正焦急着呢,只见外面急匆匆走进一人,还没进门就嚷嚷:“许营长在吗?”

“这不是陈干事嘛,什么事,这么急啊?”许营长忙起身迎接着。

“快,快通知你们大队全体党员干部集合,准备迎接胡书记!”陈干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啊?老书记要回来了?这回来就回来,咋还要这么大阵仗迎接了呢?”许营长一脸疑惑。

“是这样的,县里通知,你们大队的文化大革命工作做得好,胡书记现在不但无罪,还被县里树为先进典型了,这可是大喜事啊,赶紧去啊,这说不准马上就到了呢!”陈干事催促道。

“唉,好叻!我这就去!”许营长拿着大喇叭,赶紧叫人去了。

这边许营长刚出门没大一会,公社里又来人了,这回公社里送来整整一个猪后腿。为啥?这老胡在县里被立为先进典型,县里派人敲锣打鼓地送他回来,那也是公社里的骄傲啊!这公社书记、特派员,都要过来为老胡庆功,这庆功宴还有县里领导参加,哪能没肉呢?这公社书记想得周到,先派人送信,接着又派人送猪肉,随后书记和特派员就在大路边等着老胡一行人回来,公社里先搞个欢迎仪式,再一起送老胡回花旗大队。

这王主任一听说,中午有这么多人来吃饭,让香兰和春花也赶紧着帮忙,到菜园摘菜的去摘菜,到厨房烧水的烧水。

不一会,党员干部们陆续到期了,大家在陈干事的指挥下,列成两队。这陈干事就说了:“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花旗大队,在胡书记的带领下,这文化大革命工作做得很出色,被上级树为先进典型了。等会,县里就派人送胡书记回来了,大家准备下,等胡书记到了,大家一起喊‘热烈欢迎胡书记立功归来’、‘文化大革命万岁’,听明白没有?”

“啥?咱大队书记立功了?那怎么那天还拿绳子捆着胡书记走了?”人群里有人大声质问道。

“那是误会,是有人告了胡书记黑状,这县里查清楚了,胡书记不但没有犯错,还给咱公社立了头功,上面说了,这也是咱公社领导工作做得好,等会,公社书记和特派员要一起送胡书记回来,还要给胡书记开庆功会呢。”

这么着,一群人像准备迎接凯旋的大英雄一样的,在大队部的小广场上排练着。

那边,县里组织了一个小型集会,方主任在会上公开宣布,这花旗大队的文化大革命工作,得到了地委的赞扬和肯定,花旗大队是咱们县农村文化大革命工作的先进示范大队,胡书记是咱们这个县农村推行文化大革命工作的先进个人。对于前几天的错误决定,予以撤销,恢复胡书记的党内职务,并决定予以嘉奖。说完,工作人员给老胡颁发了一张文化大革命工作先进个人奖状,胸口戴上大红花,锣鼓队敲敲打打,簇拥着老胡上了一辆大卡车,往花旗大队开去。

这一行人敲敲打打地坐着大卡车,眼看就到了公社驻地,只见公社书记和特派员带着一群人站在路边,远远的就燃起鞭炮,欢迎老胡归来。欢迎仪式结束,公社书记和特派员乘坐公社里唯一一台吉普车,跟在大卡车后面,往花旗大队开去。

老胡家的老太婆,也听到消息,听说老胡不但没犯事,还得了荣誉,这马上就要回来了,几天来的阴云一下消散了,也来到大队部小广场,迎接老胡回来。一群人正在排练着,远远就听见锣鼓声由远及近地来了,不一会,大卡车后面跟着吉普车,就来到大队部小广场,人群高喊:“热烈欢迎胡书记立功归来、文化大革命万岁”,老胡在众人地簇拥下下了车,公社书记和特派员赶紧上来与老胡握手。

公社胡书记接着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说花旗大队在胡书记的带领下,文化大革命工作取得了骄人成绩,充分发挥了一个老党员的积极带头作用,为公社里争了光,代表全公社干部群众向花旗大队表示祝贺。

这老胡也不失时机的说道:“同志们,咱大队的文化大革命工作,得到了上级的表扬和肯定,这都是在公社书记和特派员的正确领导下,在大队全体干部群众积极配合与支持下取得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呢,在战场上打仗,那不怕死和敌人拼命是可以的,但是,这文化大革命工作,咱没文化,就得让文化人来搞,这里,我特别提一下,咱这大队的文化大革命工作,开文书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开文书。开文书,你过来,让大伙认识认识。”

开怀乐在人群里走到老胡身边,老胡一一向吴干事、公社书记和特派员做了介绍。吴干事、公社书记和特派员一一和开怀乐握了手,一个劲的夸赞开怀乐年轻有为,嘱咐他跟着胡书记好好干,为花旗大队的文化大革命事业努力奋斗。

这庆功会开完了,一群人就跟着老胡到大队部里去参观。老胡带着一群人一边参观,一边就向领导们汇报这花旗大队的远景规划,说这以后大队里还要建个小学校,让大队里娃娃们都能学习社会主义新文化。吴干事一边参观,一边记录着老书记的讲话。公社书记则告诉老胡,这以后,只要是有利于文化大革命的事,公社里一定想办法支持。

许营长和开怀乐就到附近人家借桌椅去了,这大队里就一张饭桌,中午最少得开三桌,所以得到边上人家去借了。

中午,庆功宴在公社书记的主持下进行着,老书记在宴席上又是对开怀乐赞赏有加。这吴干事是个文化人,看着这小文书能得到老胡这么赏识,举起酒杯,就要和开怀乐喝上一杯。开怀乐没喝过酒,但老书记一看这吴干事主动敬酒,就让开怀乐把酒倒上,敬吴干事喝酒。敬了吴干事,公社书记和特派员当然就也得敬了。敬完这三人,公社书记又发话了,这老胡书记是伯乐,你这千里马也要敬一下这个伯乐啊。敬完胡书记,还有老鲍、许营长、王主任,在大伙的鼓动下,少不得把在座的都敬了一遍。敬完酒,这开怀乐头上就有点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了,老胡一看这架势,让香兰和春花把开怀乐扶到小卖部里休息去了。老胡和老鲍陪着公社和县里领导,继续喝酒,这顿庆功宴,差不多到两点才结束,送走了公社和县里领导,这老胡和老鲍他们也都支撑不住了,一步一歪地也都回家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