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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乱点鸳鸯谱》


鲍大春到了学校,安排学生上自习,就去找他大了。走进大队部,就见老书记、老鲍、王主任、许营长围坐在一盆炭火边。老书记左手端着他的烟枪,右手拿着一根点燃的细木棍当着点火引子,正叭哒着旱烟。老鲍手里捧着冒着热气的大茶缸,王主任在纳鞋底,许营长也捧着一个冒气的茶缸在喝茶,几个人在一起聊着天,就开怀乐不在。

鲍大春进门叫了声:“大,你跟我出来一下,有个事跟你说说!”

“啥事啊?还要出去说,这又没外人!”老鲍说道。

“你出来嘛,有重要事跟你商量!”鲍大春说道。

“这孩子,嗨!”老鲍跟大伙笑了笑,说道:“这长大了,还学会避着人跟老子说话了!行,我出去一下!”

老胡点了点头,示意老鲍出去。鲍大春把老鲍带到外面没人的地方,说道:“大,我想请几个人晚上到家吃饭!”

“哪几个啊,为什么请人家啊?”老鲍奇怪地问道。这孩子,长这么大头一遭说要请人吃饭,一定有什么事。

“我想请阿梅、香兰还有开文书晚上到家吃饭!”鲍大春说道。

“为啥呀?”老鲍更奇怪了,平时也没见这儿子和那三人有什么交往,怎么突然要请这几个人吃饭?

“大,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看上一个姑娘了!”鲍大春说道。

“嗯,记得有那么一回,你胡叔问你有没有看上哪家姑娘,你是说看上了一个,谁呀?”老鲍问道。

“就是阿梅,我跟她说了我看上她了,她说过年后让找媒人跟她大她妈去说!”鲍大春说道。

“行啊,小子,看不出来啊!好,那你就去请人家啊,我等会回家让你妈准备着。”老鲍挺高兴地说道。

“大,阿梅认了开文书做哥哥,还认了香兰做姐姐,单独请阿梅她肯定不去,开文书和香兰平时不大待见我,我跟他们处的不是太好,我怕请不动,所以,我想让你出面帮我请。”鲍大春说道。

“好好,这事老子乐意,小子,你这回才让老子顺心了!”说完,老鲍屁颠屁颠地就往小卖部去了。

阿梅和香兰俩正坐在火桶里取暖,就见老鲍乐呵呵的进来了。香兰问道:“鲍叔,你来拿什么,我帮你拿!”

“哎呀,香兰,叔今天不是来拿东西的。阿梅啊,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的,这么大事,大春那混小子才跟我说,这是好事嘛,早就该跟我说了,也让我高兴高兴哉!香兰、阿梅,晚上都上叔家去吃饭,等会我跟开文书也说下,你们都去!”老鲍笑呵呵地说道。

“叔,这,这怎么好意思,你看我这样,晚上走路也不大方便,要不我就不去了,让阿梅和开文书去吧!”香兰推辞道。

“叔,这事也就大春和我那么一说,这家里还不知道呢,这不好吧!”阿梅也为难地说道。

“嗨,咱今天就当是你们几个年轻人在一块合得来,不谈别的,就到家吃顿饭,别想那么多。香兰,晚上你大也去,不行吃完饭我让我那俩丫头送你回来。都别推辞了,给叔个面子,要不行我让老胡来请你们!”老鲍说道。

香兰和阿梅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跟老鲍说道:“那好吧,您都这么说了,我们不去,还成吗?”香兰和阿梅真是不想去,可老鲍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再驳了他的面子,勉强答应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傍晚让大春带你们一道去。”老鲍说道。

这边两人搞定了,老鲍接着就来到开怀乐的办公室。开怀乐昨天下午和今天一早,被鲍大春那么一挑衅,心里老大不快活,借口整理账目,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呢。老鲍推开房门,就说道:“小开啊,在忙呢?”

“不忙鲍叔,您找我有事啊?”开怀乐问道。

“哦,是这样的,大春跟我说,他跟阿梅好上了,你呢和阿梅从小一块长大,又和阿梅认了兄妹的,大春想接你们晚上到家吃个饭,香兰和阿梅那我刚才都跟他们说好了,你晚上也要去啊!”老鲍说道。

“啊?鲍叔,这我就不去了吧,我晚上还要写材料呢!”开怀乐从心里就厌恶鲍大春,怎么会接受他的邀请呢!

“咋,你们几个像商量好了似的,怎么开口都是不去呢,怎么,不给叔面子啊?”老鲍没想到,开怀乐也找借口,非要让他把话说重点。“刚才香兰和阿梅也是的,说一遍不肯去,非要我多说几遍!”

“叔,这……”开怀乐还想拒绝,可老鲍似乎有点生气了。“那行,我晚上去!”

老鲍接好了这几个人,就回到炭盆边坐下,跟老胡说道:“老胡啊,你说大春那小子,还真出息了,这之前,他娘给他找了好几个姑娘,他都没看上,你猜他刚才跟我说啥来着?”老鲍得意地卖着关子。

“哦,搞得神神秘秘的,他咋跟你说的!”老胡问道。

“那小子看上小卖部里的阿梅了,说是要接阿梅、香兰和开文书晚上一起到家吃饭呢!”老鲍说道。

“嗬,老鲍啊,你这真有福气,这么大事都不让你操心!”老胡恭维着。

“哎呀,那要恭喜你了,赶紧抓紧时间给孩子把这事给办了!”王主任附和着。

“恭喜了,老鲍,啥时候办喜酒啊,我也讨杯酒喝!”许营长也跟着说道。

“喜酒那是自然了少不了各位了。今晚,大伙都不回去了,都上我家去,晚上让老太婆多烧几个菜,咱痛痛快快喝一杯。”老鲍把大伙全都接了。

老胡忽然想起了曾经老鲍跟他说的话,说道:“我说老鲍啊,你这喜事一桩也是办,两桩也是办,正好开文书晚上也去,你干脆把这个女婿也定了吧!”

“老胡,你说笑呢,怀乐这孩子是不错,可这事咱不能上赶着找他吧!”老鲍说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晚上我给说说!”老胡说道。

这开怀乐,要是寻常人家孩子,简直幸福死了,婚姻大事,不用父母操心,有人上赶着给他安排,那可是寻常人家求之不得的好事。

老鲍跟大伙说完这些,也不在大队里吃午饭了,一下子接了这么多人到家吃饭,他得回家安排去了。老鲍回到家,把这事跟大春娘一说,大春娘也是脸上笑开了花,赶紧着抓了只老母鸡宰了,让老鲍去买肉,二儿子小夏拿着渔网到生产队水塘里捞鱼,三女儿秋菊和小女儿冬梅到菜园子里摘菜。

傍晚时分,老鲍亲自到大队部,把一群人接着,老鲍和老胡走前面,鲍大春押后,一行八个人就来到鲍家庄。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到老鲍家,鲍大春家的左邻右舍就过来看热闹,跟老胡、王主任、许营长、开怀乐打着招呼,香兰大伙都知道是老胡家儿媳,就阿梅这小姑娘,大伙都猜着老鲍家怎么也请这小姑娘来吃饭,肯定这好事近了。

大春娘看见阿梅,嘴笑得都合不上,这姑娘长得俊,比自己那俩丫头还好看。再瞧瞧开怀乐,这小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学问有学问,这心里就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一个未来儿媳,十里八乡一枝花;一个未来女婿,也是十里八乡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这好事都落到咱家了,哎呀,想到这,大春娘浑身是劲,招呼着客人坐下,就到厨房让两个女儿往桌上上菜。

老胡和老鲍坐上首,王主任和许营长做左首,鲍大春和开怀乐坐右首,阿梅和香兰自然下首落座。鲍大春给大伙筛酒,香兰、阿梅、开怀乐都不喝酒,鲍大春给自己筛了一杯。老胡就说了:“大春,给开文书也倒上一杯,这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喝酒。”开怀乐推辞不过,只好接了一杯。这酒倒好,老鲍就招呼大伙开始吃菜,酒席正式开始。

鲍大春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这第一杯酒敬老胡,然后王主任、许营长。第四杯他举起酒杯准备再敬老胡,这老胡说话了:“大春啊,你等会,这杯酒,该让开文书先敬你大喝了。”

开怀乐本来也想举杯敬酒了,他想先敬老胡,然后再老鲍、王主任、许营长,可被老胡这么一说,他一下子也不知道从谁开始了。

“开文书,先敬你鲍叔喝一杯!”老胡命令的口气说道。

开怀乐只好先从老鲍敬起,四杯酒下肚,胃里暖和和的了。

老胡又发话了:“开文书啊,这杯酒,你得敬大春了。”

开怀乐少不得又敬了大春一杯。

老胡举起酒杯,招呼王主任、许营长一起,给老鲍敬酒。老鲍赶紧摆手道:“哎呀,这使不得,这杯酒我敬你们仨!”

老胡说道:“别,老鲍,今儿你还得听我的,这第一,你家大春和阿梅的事,是一桩喜事,第二呢,老还想捞你家一个二斤半,你看开文书人不错吧,跟你家秋菊同年,这两孩子也般配,我想给开文书做个媒,把你家秋菊许给开文书,怎么样?”

老书记这么一说,开怀乐、鲍大春都暗暗叫苦不迭,可老书记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的,哪有他们小辈插话的份。香兰和阿梅在边上也是一惊,不知道今晚老鲍家到底唱的是哪曲。

“哎呀,老胡啊,这开文书年轻有为,我看着也喜欢,就不晓得开文书看不看得上咱家秋菊,这酒,咱不能这么喝!”老鲍说道。

鲍大春坐在一边,心里那个又急又气,也插不上话,只好用脚踢了踢老鲍,可老鲍也不知道他啥意思,没搭理他。

“开文书,你看,现在就看你的了,你想不想和秋菊好?”老胡说道。

“开文书,你表个态,大伙都等着你呢!”王主任在一边也凑合着。

开怀乐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叫什么事啊,怎么吃个饭还吃出麻烦来了!但这桌上桌下的人把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了,这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急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了。大伙都以为开怀乐不好意思,也不着急。

“老书记、王主任、鲍叔,我觉得秋菊是不错,可这是大事,我得跟我大我妈先商量商量。”开怀乐说道。

“你大你妈那好说,回头我跟王主任到你家给你大你妈说,只要你同意了,这事就成了!”老胡说道。

老胡这么一将军,开怀乐没法不表态了,再一想到鲍大春利用他和香兰的事要挟他,这要是娶了他妹妹,我看他以后还怎么闹,这心下一横,说道:“那行,只要我大我妈那你们能说定,这事就这么定了!”

听开怀乐这么一说,鲍大春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吃顿饭把个妹妹给搭进去了。

“好,那这酒就不这么喝了,开文书,这杯酒你先敬你鲍叔喝,这事就这么定了。”老胡说道。

开怀乐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双手举起酒杯,敬老鲍喝了下去。

这正是:

香兰差点拿命搏,

阿梅无奈把身托,

一部踏错步步错,

将错就错怎奈何。

千愁万苦心中事,

一件一桩何其多,

世事无常多变幻,

且看下回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