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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胡和王主任经过循循善诱,斗智斗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攻势,将老鲍说得服服帖帖,抛开了思想包袱,终于同意尽快成全了开怀乐和鲍秋菊的婚事。老鲍脸上也由阴云密布转为晴空万丈,说起开怀乐的好来。这女婿最重要还是人品和能力,年纪轻轻就主持办成了小学校,还培养了小学校的老师,对开怀乐的未来,老鲍充满了憧憬和期待。老胡趁势又接着恭维老鲍,只把老鲍说得心花怒放。正当老鲍忘乎所以,越说越高兴的时候,老胡不失时机又把方保华和林杜鹃的事提了出来。

老鲍一愣,刚才光顾着女儿和女婿的事,没来得及多想。是啊,这女儿和女婿睡到一块了,那林杜鹃还不就跟方保华睡到一块去了?老鲍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化,费尽心机,把林杜鹃主动安置到家里,原本指望她能做老鲍家的小儿媳的,没想到,心思白费了。

老胡看到老鲍的表情变化,问道:“咋了老鲍,咋又不高兴了?”

老鲍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不高兴,刚才听你们讲怀乐和秋菊的事,倒是忽略了这码事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这小林第一天来,晚上跟着秋菊到家里,我那老伴就瞧上这姑娘了,说是要把她说给小夏当媳妇,所以在安置时,我就提出让她安置到我家。这姑娘虽然大城市来的,跟我们家俩闺女很快就处得亲热了,刚开始虽然不会做农活,但这姑娘有股子倔劲,手脚都磨破了,愣是不叫一声苦累。我两口子当她就跟亲闺女一样,好吃好喝好言好语的,也不让她觉着生分。只是没想到,原来她跟小方是一对啊!”

老胡说道:“老鲍啊,你这跟老开两口子思想就有差距了,想让人家给你当儿媳妇,才对人好,老开两口子可把小方当亲儿子一样,啥都不图。昨晚来还特意跟我说,他们想顺便也给小方把这婚事办了。老开两口子既然都这样了,你就更该姿态高一点,就当多养了个女儿,风风光光把这个小林也给嫁了!”

老鲍说道:“这我没问题,回头我跟老伴好好说说。这事,还得老开两口子和我两口子当着面商量商量,该怎么办,他老开家拿个主意。”

老胡说道:“好,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主任,你明天上午没事就去通知老开两口子,明晚咱都去老鲍家,把这些事都给说好了。”

老鲍喝得东倒西歪的,老胡和王主任一道把老鲍送回家。出了鲍家庄,老胡提出和王主任找个地方坐坐,王主任心领神会,跟着老胡去了圩口防汛棚,两人自然又是干柴烈火的快活了一回。老胡虽说快六十岁了,可那方面老当益壮,家里老太婆自从女儿出嫁,身体机能下降了,一直对夫妻之事不来兴趣,老胡在需要时,就偷着和王主任经常夜里到这防汛棚里来。

办完事,王主任说道:“老胡,我那大儿子文光,今年二十二了,前年结的婚,现在跟我们分开了单过,生了个孩子还不到两岁,媳妇又怀上了,日子过得紧巴,上回你和老鲍说要吸收年轻人到大队来,你看,能不能让他在大队找个事做?”

老胡说道:“大妹子啊,这事我肯定会考虑。可文光既不是党员,又没当过兵,也没念什么书,有点不好办啦!再说,你又在大队里,一家有两个在大队,这也让人说闲话,要是硬拉进来,大队里那些党员干部会有意见。这样,这事也还早,你回家让他写个入党申请,先把这组织问题解决了,等以后你再退下来了,这事也就好办了。”

王主任说道:“只要他能进大队里,我退下来也无所谓,只是那入党申请,他哪里会写那东西!”

老胡说道:“那有什么难的,叫小开帮着写一个,这东西我又看不懂,写好了公社党委组织部说行那就行了!”

老胡没拒绝王主任的要求,他一直想着要给王主任一些补偿,这未尝不是一个补偿王主任的好办法。

第二天一早,老鲍可能是酒太多了,还没来。老胡把开怀乐拉倒开怀乐的办公室,跟他说道:“小子,你还真有能耐,还没结婚,就把人秋菊姑娘肚子搞大了,你这麻烦可大了。”

开怀乐脸红得跟猪肝一样,心想坏了,老书记肯定和老鲍还没说好。开怀乐嗫嚅着问道:“老书记,秋菊大怎么说的?”

“你老丈人很生气,你没看他今天都没来上班吗?”老书记说道。

“那怎么办,老书记,看在我姐的份上,您得帮帮我。”开怀乐说道。

“帮你?你让我怎么帮?这事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我帮不了你!不过,我给你指条道,咱这乡下不是忌讳一年之内一进一出么,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老封建风俗!前几年国家就提倡破四旧,破除封建思想,要移风易俗,你书读得多,比我也懂得多,你看这事怎么个搞法?”老书记说道。

“我明白了,老书记,你看这样行不行,等会买点红纸来,我写一些标语,把这些都写上,然后贴到各个队去,再让宣传队的人到各个队去宣讲这些标语,然后您再跟秋菊大去说说,您觉得怎么样?”开怀乐说道。

老书记听开怀乐这么一说,若有所思,这小子脑子转得够快,还这么年轻,也就轻轻这么一点,就能把老想到的也想到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嗯,看来也只有这样了,你赶紧去小卖部买点纸,把标语写上,不管有用没用,先试试吧!”

王主任一早也没看见人,其实她一早就去组织宣传队了,让大伙中午吃了饭到大队开会,有任务要布置。通知完宣传队,又去找老开夫妇,通知老开夫妇晚上到老鲍家商量事。

开怀乐忙了整整一上午,总算写好了一百多条标语。中午吃过饭,妇女宣传队的人陆续就到大队部会议室了。会议由老书记主持,他跟大伙说,这乡下还有好多封建思想没破除,上面提出要彻底破除,这是政治任务,要求大家务必宣传到位,让家家户户都知道。至于怎么宣传,大队里让开文书写了标语口号,大家照着念就行了。然后,老书记让开怀乐把标语上的口号教宣传队念了几遍,等到宣传队对这些标语口号都熟悉了,让王主任带领大伙,带着标语,挨队去张贴和宣传去了。

傍晚,开怀乐回到家,方保华告诉他,父母都到老鲍家去了,商量他们结婚的事。开怀乐心里直打鼓,上午老书记还说老鲍很生气,今儿一天都没来大队部,这晚上就到他家里,结果肯定不妙。算了,从头到尾,这事都是他们大人安排的,什么结果等消息再说吧!他跟方保华草草吃了饭,洗了澡换了衣裳,跟往常一样去大队值班了。到了大队,秋菊和林杜鹃居然吃过饭也来小卖部了。

开怀乐问秋菊:“秋菊,我大我妈不是到你家去了吗,你们怎么也这么早就来了?”

秋菊说道:“是,老书记和王主任也去我家了,我大让我和小林先吃了饭过来值班,说晚上谈事,不让我们在家听。”

这两对小情侣聊了一会天,等天黑了,还是各归各窝。

老鲍今天在家,做了一天大春娘的思想工作,直到下午宣传队的标语贴到队里,口号喊到每个人都听见了,大春娘才丢下思想包袱。所以,这晚上的谈话,也没了什么阻碍。只是,大春娘对同时操办两个姑娘出嫁的事,有些看法。

大春娘说道:“老书记、王主任、亲家,给秋菊和怀乐办婚事,这事没什么说的,可那小林,毕竟不是咱老鲍家人,这还没结婚就怀着孩子了,不能从我家里出嫁。”

老胡说道:“这也没什么,回头让小林直接把行李什么的,搬到老开家就行了!”

老鲍这会又不乐意了,他说道:“我说你个死老婆子,你这脑筋咋就转不过弯来呢,咱亲家都深明大义,把小方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咱们家咋就不能大方一点,这又不多费什么事,咱还落得个好名声,你咋就想不开?再说了,毕竟小方不是老开家亲儿子,让小林先搬过去进了门,咱闺女是老开家正牌儿媳还后进门,这不是也不好吗?要我说,就同一天给他们办了,老开家正牌儿媳,得走在前面,让小林走在后面,这样既体面,还让人说咱家厚道,这样好事咋不能办呢?”

大春娘说道:“行,我不说了,你们说咋弄就咋弄吧!”

老胡又说道:“我说老鲍啊,你要是把小林也当闺女一样风光地嫁了,这嫁妆行头,也得给人备点,她那还有点安置费,你也就别要了,给她办点嫁妆,这小两口以后到一起还要过日子,不能啥都没有。”

老鲍说道:“这个老书记你放心,我老鲍家也不缺那几个钱,就是倒贴点也不要紧,这孩子父母也不在身边,就当是多养了个女儿,将来她能记着咱就行!”

这样,几个人商定,下个月初八,把这事给办了。

接下来,老开家送了双份日子礼,把这两对新人的婚事风风光光地操办了。大喜日子那天,方保华母亲和林杜鹃母亲也从上海赶来,参加了儿女的婚礼,还带来了好多东西,给了些钱给这两口子,对老鲍家和老开家千恩万谢,说将来就当亲戚走动,让老开和老鲍家对这对新人多加照顾。参加完婚礼,这两人就离开花旗大队回了上海,此后书信往来,不时寄些物品和钱过来,接济这乡下的儿女。

可是,这场婚礼,让一直暗恋追求林杜鹃的陈爱国,情绪降落到极点,他的爱情没有了,希望破灭了,在婚礼那天晚上,从不喝酒的他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抬着送到大胡庄去了。陈爱国的处境,让春花感同身受,她很同情陈爱国,也很羡慕他的才华,不禁对这个来自异乡的落魄书生,产生了爱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