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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鲍大春定亲


转眼,腊月十八到了,天气阴冷。

阿梅家一早就开始忙活,老开两口子自然也去帮忙。吃过早饭,阿梅家的直系亲戚陆续来了,在屋里抽烟喝茶。远远的,鲍大春挑着一担贴着大红囍字的礼物,老鲍、王主任、香兰在后面跟着。老刘拿出一大串鞭炮,站在门外,准备迎接新姑爷上门。开家堡的老老少少都围在老刘家屋外空场上,瞧热闹。

开怀乐没心情瞧热闹,一个人跑到后山,坐在光秃秃的大枫树底下,任凭阴冷的寒风吹得脸颊生疼,那些夏日午后绚丽的风景,如今凋零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阴沉沉的天空,似乎也在为他初恋的爱情送别。他脑子里掠过无数和阿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柴房里的夜晚,还有前几天夜里在小卖部和阿梅、香兰在一起的疯狂。他想不明白,什么时候起,人们将那些不是夫妻间的男欢女爱当做伤风败俗的事看待,而且一旦被人知道了,就会遭人唾骂、鄙视、耻笑,还会连累家人丢尽脸面。开怀乐看过《水浒传》,西门庆就是因为和潘金莲勾搭上了,设计害死武大郎,被武松打死了。他想不通,西门庆为何要害死武大郎?要是不害死武大郎,武松会不会放过他?也许武大郎就跟胡抗美一样,潘金莲也许也就是想要个孩子才跟西门庆好上的,可香兰不会害死胡抗美,自己也压根没想过要害胡抗美,从这点来说,香兰和自己都不是恶人。阿梅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善良的,为了保护自己和香兰,赌上自己的爱情,赌上一生的幸福,在他看来,阿梅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如今,这个自己爱到心底的女人,要成为鲍大春这个小人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他的心里无比悲凉。

鞭炮声噼噼啪啪,鲍大春把礼物挑进老刘家堂屋。在王主任的教导下,鲍大春改口叫老刘两口子大大和妈妈,老刘两口子忙答应着。接着,老刘一一跟鲍大春介绍家里亲戚长辈,鲍大春也都姑姑舅舅叔叔的叫着,见完阿梅家亲戚,这亲事就算认下来了。老刘安排大家入座,喝茶聊天。亲戚们都夸老刘家找了个好女婿,女婿是老师,亲家公是大队长,这门亲事开得好。老鲍在一边忙不迭地递烟,和大家打着招呼。王主任则一个劲的夸鲍大春和阿梅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缘分注定,自己也就是跑个腿而已。香兰在一边坐了会,觉得插不上话也懒得插话,就找阿梅说话去了。

大队里现在也没什么事,而且阿梅今天定亲,说好让开怀乐今天中午到阿梅家吃饭的,一直就没看见开怀乐,香兰就问:“阿梅,怎么没看到怀乐啊?”

“我也没看到,开妈妈,怀乐呢?”阿梅问在厨房帮忙的怀乐妈。

“肯定还在家里,这孩子,他老丈人来了也不过来陪着,真不懂事,让二蛋去叫声!”怀乐妈说道。

“算了,我陪香兰姐到你家去,咱仨说会话!”阿梅说着,带着香兰从后门往开怀乐家去了。

到了开怀乐家,门虚掩着,阿梅叫了声,没听见回话,推开门就进了屋子,四下找了没看见人。

“这个开怀乐,跑哪去了?”阿梅说道。

“今天你跟鲍大春定亲,他肯定是心里不痛快,不会躲哪哭去了吧!”香兰说道。

“不会吧,姐,我们到后山看看吧!”阿梅听香兰这么一说,第六感告诉她开怀乐肯定在后山。

阿梅挽着香兰的胳膊,朝后山走去,到了山顶,果然看见开怀乐一个人坐在大枫树底下,两人蹑手蹑脚地绕到大枫树后。

“开怀乐,你在这干嘛?”阿梅一声娇喝。

开怀乐正一个人独自伤感着,猛听得阿梅这一声娇喝,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就是闷得很,到这里来透透气,你们咋跑到这来了?“

“到处找你,你老丈人和大舅佬爷来了,你也不去陪着,架子好大啊!”香兰跟着说道。

“你们还有心情笑话我!”开怀乐说道。

“哥,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都认了,你还憋屈呢!”阿梅说道。

“怀乐,别这样了,阿梅就是跟了鲍大春,咱仨还不是一条心,那鲍大春即使得了阿梅的身子,也得不到阿梅的心,好歹你做过阿梅的男人了,想开点,赶紧跟我们下山,你这样会让老鲍觉得丢面子,哪有老丈人来了女婿躲着不见的。”香兰说道。

“好,听你们的,我去陪着老丈人和大舅佬爷!”说着,开怀乐站起身,三个人朝老刘家去了。

三个人从后门进屋,开怀乐来到堂屋,叫了声:“鲍叔,王姨,你们来了啊!恭喜大春哥!”

“嗨,我说开文书啊,你咋还一口一个鲍叔呢,得叫大了!”王主任一边打趣着。

“没事,这不还没认亲么,等认亲了再改口也不迟!”老鲍打着圆场。

鲍大春看见开怀乐,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可今天是自己大喜日子,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说了句:“谢谢开文书!”

“我说大春啊,你跟怀乐还这么生分啊,这马上也是你们家姑爷了,还开文书开文书的,直接叫怀乐就行了。”王主任又插话道。

阿梅在厨房,听得真切,她来到堂屋,跟王主任说道:“王姨,有个事你们可能还不晓得,我是认了开怀乐做哥哥的,今天大春是到我家来认亲,得随我叫开怀乐哥哥的,这以后到了他们鲍家,叫什么都不要紧。”

“对,我听说了,大春啊,今天在你老丈人家认亲,你是得认了你这大舅佬爷,得改口叫怀乐哥哥!”王主任跟着起哄。

屋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让鲍大春改口叫哥哥。鲍大春瞅了瞅老鲍,老鲍也陪着大伙尴尬地笑着。妈妈的,这不恶心人么,本来把妹妹嫁给开怀乐,鲍大春心里就老大不愿意,现在还被人起哄,要叫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毛小子为哥哥,他实在开不了口。他又看了看阿梅,那表情,似乎不叫开怀乐哥哥,就是不认这门亲事一样。鲍大春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声:“大哥!”

这他妈什么事,凭空里,这个未来的妹夫,又变成大舅哥,这都什么关系啊!

“行,我这哥哥你认了,还有香兰可是我姐姐,你也得改口叫香兰姐姐了!”阿梅说着,又把香兰叫了出来。

鲍大春冲着香兰叫了声:“姐姐!”

这个阿梅,真会来事,明明这是一对野鸳鸯,现在都被认着哥哥姐姐了,鲍大春心里如同吃了无数个苍蝇一样,可今天的场合,他得照单全收了。

“好了,这亲也认了,鲍大春,你把那天跟我说的话,再当着大伙的面,跟我说一遍,这中午的酒席就可以开始了!”阿梅说道。

鲍大春想起来,那天买八套半时,跟阿梅说过的话,没想到,这娘们还真要自己当着大伙说,但说这事比认开怀乐和香兰好多了,那么恶心的事都认了,说这话还有什么怕的。于是,他站直了身子,对着阿梅,说道:“阿梅,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再把那天的话说一遍。从今往后,我鲍大春一心一意对你一个人好,绝不会和别的女人有瓜葛,你嫁给我后,什么事都听你的。今天就让大伙给我做个见证,我鲍大春今后如果食言,任凭处置!”

开怀乐带头拍起巴掌,接着,一屋子人都鼓起掌来。

老刘安排大伙落座,阿梅和开怀乐一起帮忙上菜。刚才阿梅的举动,着实让开怀乐吃惊不小,这么个小丫头,这么有心计,让他很解恨!他自然乐得以阿梅哥哥的身份,以东道主的姿态,跑前跑后的帮忙。

鲍大春也想不到,原来阿梅不光长得漂亮,这第一个回合,就让自以为老江湖的他败下阵来,这以后娶回了家,看来是没得出头之日了。但一看到阿梅那俊俏迷人的模样,他觉得,只要做了他的女人,还怕征服不了她吗。他听人说过,女人一旦把身子交给一个男人了,准得服服帖帖的,眼前这点恶心事算什么。于是,他还是很高兴地挨个向阿梅家长辈敬酒。

中午在阿梅家的认亲仪式算是结束了,下午,老鲍邀请阿梅一家、香兰、王主任到老鲍家,晚上老鲍家安排了亲戚长辈们都来了,要认阿梅这个新媳妇。老刘中午酒喝多了,两口子让开怀乐代表娘家哥哥跟着一起去。阿梅妈把老鲍家送给亲戚长辈的礼物分发了,拿出一条贡糕给大春带上,说是图个吉利,“高来高去”。一行人又转战老鲍家。到了老鲍家,鲍小夏远远燃着鞭炮迎接着一行人到来。开怀乐代表阿梅娘家哥哥,又是老鲍家准女婿,自然又是笑话不断,鲍大春继续恶心着、高兴着。

晚宴过后,王主任、香兰、阿梅、开怀乐都得留宿老鲍家,按规矩,要第二天吃过早饭,老鲍家得包红包给阿梅和她娘家哥哥,再给媒人送上礼物,燃鞭炮欢送这四个人离开,这定亲仪式才算正式结束。

这场离奇荒诞的定亲仪式,总算尘埃落定。但悬在鲍大春心头的开怀乐和秋菊的定亲仪式,过了年就要上演,鲍大春苦思冥想找对策,他能想到办法阻止开怀乐和妹妹的亲事吗?请看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