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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八章 阿梅的婚姻危机


  转眼间,八年过去,大队里的新班子经历几次选举,也成为了老班子了。老鲍五年前因为腿脚毛病卧床不起,在一天夜里也突然离世,老胡两口子也在两年前先后离世。

  秋菊生了一个女儿后,开怀乐在父母的压力下,又跟秋菊生了个儿子,今年才三岁。倒是香兰,连着生了三个女儿,接着又生了两个儿子。

  阿梅的儿子都十岁了,因为阿梅心不愿和鲍大春同房,没再生孩子。鲍大春知道阿梅心里想着开怀乐,这个儿子,越长大越看着就有点像开怀乐,在鲍大春的逼问下,阿梅承认了孩子是开怀乐的。鲍大春的致命弱点就是好面子,自尊心极强,当他知道这个儿子并非己出后,面对阿梅,他觉得那是个脏女人,也不再要求阿梅为他传宗接代了。鲍大春对阿梅死心了,除了维持着表面上的关系,暗地里与之前开拖拉机时认识的龙胜大队的一个女人往来。有人偷偷告诉阿梅,说鲍大春在外面有了女人。阿梅却充耳不闻,对鲍大春长期在外面过夜,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但鲍大春对阿梅和开怀乐却防得很紧,只要看见开怀乐和阿梅单独在一起,回家背着人必然是一顿暴打。老鲍去世后,鲍大春就再也不让阿梅到小卖部去了。为了保护儿子,阿梅选择了忍气吞声,只要鲍大春不打儿子,什么事她都容忍着。

  鲍大春对阿梅的虐待,让开怀乐回家对秋菊也就没有好言语,生了两个孩子后,开怀乐几乎就不再和秋菊同房。随着老胡两口子相继离世,开怀乐依旧以娘家舅舅的身份和香兰常来常往。人们当面不敢说,背地里都说香兰的五个孩子都是开怀乐的。好在开怀乐的父母,一直对鲍秋菊很好,苦口婆心的劝慰秋菊,这儿子年轻糊涂,等他老了,还是要回到这个家的,毕竟秋菊给老开家留下了名正言顺的两个孩子。秋菊也只好默默忍受着,离婚,在这个小山村那就意味着是男人抛弃女人,更是她不能承受之重。这样,表面上老开家一团和气。

  鲍大春和那个女人的事,让那个女人的窝囊丈夫在一气之下,想不开,喝多了酒,一头跳进河里里淹死了。女人的丈夫死后,就想着要嫁给鲍大春,鲍大春终于和阿梅提出离婚的要求。阿梅倒不是留恋鲍大春什么,只是在这小山村,离婚对女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耻辱。

  这一晚,鲍大春又没有归宿。等孩子睡着了,阿梅趁着夜色,来到大胡庄,叫开了香兰的门。一进门,阿梅就泣不成声,跟香兰和开怀乐诉说着这十年来的委屈。香兰想不到,这十年来,阿梅竟然是这样度过的,这一切,都源于当初自己和开怀乐的冲动,香兰深深地自责着。她把阿梅让进自己的房内,让开怀乐陪着阿梅,自己去陪儿子睡觉了。

  阿梅把鲍大春要和她离婚的事,告诉了开怀乐。

  开怀乐沉思良久,说道:“阿梅,害苦你了!这样,鲍大春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么,你告诉他,离婚可以,让他离开家。”

  阿梅说道:“那他肯答应么?”

  开怀乐说道:“他要是不答应,这婚要么就不离,要么你就说我也回家把秋菊离了娶你,你看他怎么反应!”

  阿梅说道:“哥,要是他把我赶出家门了,你真地会娶我吗?”

  开怀乐说道:“他要真把你赶出家门,我就把秋菊离了娶你!”

  阿梅扑到在开怀乐怀里,想不到,这么多年,开怀乐心里还装着她。这两个从小青梅竹马的情人,时隔十年,又一次睡到了一起。阿梅带着满足的快感,穿好衣服,趁着夜色要回家,儿子才是她心头肉。开怀乐也起床,穿好衣服,把阿梅送到家。

  许志怀接过花旗大队一把手重任,刚开始倒也勤勤恳恳,做了些未雨绸缪的事,一直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大事。在老胡老鲍相继离世后,渐渐地,也就松懈了。这几年一到冬季,上面就下达修长江大堤的任务,一修就是一两个月,许志怀不再像老胡在任时候,农闲时也不再组织人员加固大队圩口的堤防了。每年雨季退水过后,圩堤就被洪水冲掉一点,原本有点平缓的圩堤外围,经过几年雨水河水冲刷,越来越陡峭了。由于之前老胡留下的底子,圩堤几年没修,这几年又风调雨顺,倒也没出什么险情。

  这年夏天,雨季。瓢泼的大雨日夜不停地连下三天,河水暴涨,几个圩口发生严重内涝。许志怀先是指挥张文华带领民兵突击队进行排涝,由公社协调,把全公社的柴油抽水机全部调集到花旗大队来了,日夜不停地往河道里排水。然而,河水水位越来越高,几乎要漫过堤顶了。许志怀不得不调集整个大队的青壮年劳力,加高堤顶。人们不分昼夜的抢险,每个人都几乎筋疲力尽,连续抢了三个昼夜,雨总算停了。

  暴雨过后,就是酷热的晴天,白花花的太阳光照射下,人们就像在一个充满热汽的大澡堂子里。河水渐渐退去,然而,更大的险情发生了,陡峭的圩堤外侧,出现了大片垮塌,原本五六尺宽的堤顶,有的地方垮塌到不足两尺宽,眼看就要决堤。许志怀一面组织人马抢险,一面派开怀乐向公社上报险情。

  公社何书记带着一班人,来到圩堤视察。先是河水浸泡,后又烈日暴晒,垮塌的地方越来越多,许志怀不停地指挥人马抢险,在最危险地一处垮塌点,许志怀指挥民兵下到水里打木桩,以便抛下去的土袋石块不被冲走。然而,民兵们一个都不敢下水,一边是湍急的河水,一边是不断垮塌的河堤,下到水里,一旦被垮塌的土方压住,那危险是不言而喻的。眼看河堤不断垮塌,再不下水打木桩,就要决堤了。情急之下,许志怀带头下到水里,让人递过木桩,许志怀把木桩努力插到水下的土里。见书记带头下水了,边上有几个民兵跟着下了水,抡起大锤,把木桩往下打。渐渐地,民兵们感觉似乎没有那么危险,一个个跟着下到水里,将木桩一根根打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何书记一班人看见了。

  第三天,《安青日报》刊登了一篇题为《防汛战线上的英雄》的通讯员文章,赞扬许志怀不顾个人安危,带头跳进湍急的河水,带领民兵抢修圩堤缺口,保住了花旗大队数百亩水稻,保住了整个花旗大队的粮食生命线,充分发扬了一个共产党员吃苦在前、冲锋在前、不怕牺牲的共产主义大无畏精神,号召全地区党员干部向许志怀同志学习。

  第四天,公社何书记带着县里、市里的访问团来到花旗大队,组织广大干部群众,开了个表彰大会,隆重表彰了许志怀。

  接着,省报也刊登了表彰许志怀的文章。

  一时间,许志怀名噪天下,成为了远近闻名的抗洪抢险大英雄。许志怀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纵身一跳,带来了这么多荣誉。其实,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地跳下去的。当年老胡当大队书记时,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因为老胡每年农闲都要组织人加固圩堤。自己上任后,多少年圩堤都没有出现险情,也多少年没有维修加固圩堤了,才导致今年汛期圩堤险情不断。一旦圩堤决口,老百姓不但会把自己骂死,自己这个大队书记怕也是干不成了,在抢险的时候就有人指着自己鼻子骂自己,为什么多年不修圩堤。当时自己要是不带头跳下去抢险,现在恐怕家都被社员们给抄了。想不到,这纵身一跳,居然因祸得福,各种荣誉纷至沓来。

  对于许志怀因祸得福,花旗大队的党员干部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然而,更大的好运又降临到许志怀头上了。由于许志怀被立为宣传学习的典型,在何书记的推荐下,县里发文,直接将许志怀调到另外一个公社当了公社革委会林业副主任,成了一名正式国家工作人员。

  公社组织部让开怀乐代理了花旗大队党支部书记。开怀乐想到阿梅,这个即将离婚的情人,以后怎么办?不如趁此机会,把她安排到大队里来。于是,开怀乐就向公社汇报,这许志怀一走,大队里人手不够,要补充新人。公社让开怀乐自己做主,找个人接替会计职位。阿梅于是顺利被安排到大队当了会计。

  在得知阿梅当了大队会计后,鲍大春铁了心要离婚。这天晚上,他回到家,再次和阿梅提出离婚的事。

  阿梅说道:“离婚可以,但是我不离开这个家,你可以带上你所有东西,搬到龙胜大队和那个女人结婚过日子,我带着我儿子就住在这个家里。”

  鲍大春说道:“你说梦话呢?这房子是我一手做的,凭什么我离开家?”

  阿梅说道:“不凭什么,做这房子也有我的功劳,家里所有东西都有我一半,你要想离婚,你就得离开家,东西归你,房子归我。”

  鲍大春冷笑道:“笑话,你见过离了婚的女人还赖在婆家不走的吗?”

  阿梅说道:“鲍大春,我告诉你,我从来没当这里是婆家,这就是我的家。你要是强迫我离开这个家,也可以,不过你不要后悔,一旦离开这个家,我就让开怀乐离婚,我嫁给他。”

  鲍大春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你真是个蛇蝎女人,这种恶毒的事你也想得出来!”

  阿梅说道:“对你这种人,没有必要善良。当初你不就是用下三滥手段逼着我嫁给你的吗?这就是因果报应!”

  鲍大春抬手,又要打阿梅。阿梅说道:“鲍大春,你再敢动我一下,我就把所有事都公开了,老娘想通了,面子算个屁,你要是不怕丢脸,你就打!”

  鲍大春被阿梅这一威胁,握得紧紧的拳头,停在了半空,半响,才无力的放下。老婆和妹婿通奸生了孩子,被外人知道他承受不起,这是奇耻大辱,一旦这事被外人知道,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他甚至都不敢跟老娘和兄弟姊妹说这事。也因为这样,自己在外面搞女人的事,还被老娘狠狠骂了一顿,兄弟姊妹和自己都离得远远的,搞得众叛亲离。

  鲍大春半响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狠!”

  阿梅问道:“想好了,这婚就这么离!”

  鲍大春说道:“刘大梅,你听好了,这婚老子不离了!”

  说完,鲍大春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