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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决心


我站在车牌旁等车,苏老爷子陪在我身边,周围人越来越多,很多人将目光投在我身上。我向苏老爷子的旁边靠了靠,心里边有些发毛。

大概等了二十多分钟,二十九路车缓缓的驶来了,看到人群一拥而上,我有点胆怯。在这座鬼村中,我怕和鬼身体接触,怕她们发现我是异类。我更宁愿让她们相信,我也是一个女鬼。

等所有人都上车以后,我才尾随其后缓缓的走上车,车上没有投币箱,而是有一个售票员,用阴森的目光望着我,幽幽的说道:“掏车票钱。”

我从手里边抽了两张纸钱,交到了售票员的手里,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售票员冰凉的手指。看到售票员猛地抬起头,紧紧的盯着我,我被吓的手指都冰凉了。

“找你钱。”售票员找了一大把钱塞到我的手里,倒没有再说什么,幽幽的走到了车厢后边。

经过了四五站的时候,到了村头,我急忙匆匆跑下车。然而站在一片迷离的灯光中,我只觉得全身阴冷。村口出现了两条街道,上次选择灯光的街道,结果撞了邪。这次我义无反顾的选择了黑暗的道路,一路上四周一片漆黑。

“妞妞大晚上这是要去哪儿?”阿庆嫂子端着饭坐在村头吃饭,看到我慌张的模样,询问道。

我迟疑了片刻,苏老爷子也没有告诉我选择哪条路,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阿庆嫂子。我虽然迟疑,却不敢推断什么,笑嘻嘻的应答道:“没事,大晚上的出来溜达溜达,嫂子这么晚才吃饭啊?”

一只冰凉的小手突然握住我的手指,我低头一看,丫丫正抬着她那双滚大的眼睛望着我。我故意瞥了瞥,丫丫怀里边没有布娃娃,这个丫丫应该是真的。从丫丫身上判断是人是鬼,确实有点难,毕竟丫丫全身冰冷。

“姐姐,回来了?”丫丫用特别冷静的语调问道,仿佛她能够预知很多事情一样,她似乎还没有从萍姐去世的伤感中走出来,有点蔫蔫的。

“忙了一天,才有时间做饭。”阿庆嫂子吃了一口饭,笑着说道,“丫丫这丫头,就愿意跟你玩儿。”

我拉住丫丫的手,“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你晚上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丫丫的头贴在我的腰上,低着头说道:“我现在住翠环婶婶家,我们顺路,姐姐。”

“那我先走了,阿庆嫂子。”客气完以后,我拉着丫丫往回走。不知道小怡姐姐明天早上醒来发现没有我,会不会受惊吓。不过,我现在却是没心思想顾忌那么多,我想一觉睡到天亮,然后回县城,彻底离开这儿。

“丫丫这么晚了,怎么不睡?”周围太阴暗,为了调节气氛,我开始找话题和丫丫聊。

丫丫用她的小脸贴在我的手上,用带有委屈的声音问道:“姐姐不是答应我,晚上不出来嘛?”

“你个小丫头,倒是学会犟嘴了。”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哄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开心,于是就闭上嘴,不再和丫丫说话。

丫丫很执拗的重复问道:“姐姐不是答应我,晚上不出去嘛?”

“好,以后答应丫丫的我会做到。”实在是懒得和一个五岁的争辩,我说得信誓旦旦,也感受到了丫丫的狐疑。

听到我的保证后,丫丫安静的走在我的身旁。翠环家和我姑姑家距离很近,拐进了翠环家的胡同,丫丫扯扯我的手问道:“姐姐,你明天是想回去吗?”

上次萍姐死,丫丫就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虽然丫丫说是做梦梦到的,然而我总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丫丫原本就是诡异的丫头,很多事情发生在身上反而不觉得突兀。然而我好奇,丫丫是怎么知道我要回县城的事情的。

“丫丫是怎么知道姐姐要回县城的?”走到了翠环家,望着院子里边透出的点点灯光,我心里边觉得踏实了不少。

“感觉姐姐想要走了,但是姐姐如果真的要走的话,可以带上我吗?”丫丫的眼里边露出了点点期待,橙红色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向上翻着望着我。虽然眼睛露出大片眼白的模样,确实有些恐怖,然而她眼睛里边露出了哀求的神色。

即便是我心软,也知道丫丫刚死了母亲,虽然暂住在翠环家里边,却仍然是有爹的孩子。这么贸然的跟我回家,我不成拐骗儿童了吗?我轻轻的揉揉她的头发,用温柔得几乎可以融化的声音安抚道:“等下次姐姐回来了,继续和丫丫玩儿,好不好?”

“就带我去一天,一天后我就回来,好吗?”丫丫在我转身离开的瞬间,用冰凉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眼睛里边几乎泛出泪光。

“乖,丫丫,先去睡觉,等明天的时候再说。”原本以为丫丫仍会执拗的缠着我,然而丫丫却异常乖巧的回到了房间中。

我敲了敲姑姑家的门,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阴冷,我不敢回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我看到门上出现了一只手的影子,手掌的影子缓缓地变大,我感到那种阴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更加用力的敲门,听到门里边传来了脚步声,我大声叫道:“姑姑。”

“是妞妞吗?你怎么回来了?”姑姑打开门,可能由于慌乱,衣服的扣子都没有系好。

我一把抱住姑姑温热的胳膊,感觉到温热,我才感到自己是真的回到了村子里边。我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经历,于是单刀直入的问道:“姑姑,我们村子以前是不是很繁华,灯红酒绿的?”

姑姑睡意消减了不少,想了想,摇摇头:“什么灯红酒绿的?从我记事到现在,就没几天有电灯的,村子里边也不是没有修过,但是好几次都被风刮断了。村子里边连个男人都没有,哪儿有人总修?干脆也就不修了,这么多年没电的日子,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我晚上经历的那个九巷村和我现在所居住的九巷村,所有的胡同的名字都一样,并且整个村子的框架结构和我们村子的一样。所以,我直觉性的推断,这两个村子其实就是一个。如果是一个话,昨晚的那个村子可能是在某个年代已经消失了,里边的人都已经死了。

我自作聪明的就像是一种病,可能和我是学理科的也有关系,总是喜欢推断事情。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明天走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到房间后,姑姑没有追究我回来的缘由,直接又睡着了。我躺在床上,抱着一种马上就要解脱的心情,睡得十分坦然。

“奶奶,我们今天回县城吧。”我醒来的第一件,就是冲到奶奶的身边。

其实这次回老家,也就是转转玩玩儿,散散心,没有实质性的目的。所以,离开的时间也比较随意。

然而奶奶沉思了片刻,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我和你姑姑好久不见面了,你先回县城吧,等过段时间我再回去。”

“奶奶,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太多的怪事,如果继续待下去,我怕怪事会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我自己走的话,会有一种丢弃奶奶的感觉,我自然不会因为一己私利,抛弃家人。

奶奶摇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妞妞先回去吧,你的体制弱,从小就容易生病,容易招上脏东西。我都这么老了,没事别怕妞妞。”

我刚想说什么,奶奶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在村子里住了好几十年了,你放心吧,妞妞。”

我思想剧烈的挣扎,想带奶奶一起走,然而却看得出她的决心。最终,我仍是说服了自己。即便是我去上学了,奶奶也是会回老家的。那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其实,有时候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并且,即便是我留下了,也不一定能保护奶奶,反而只是给奶奶增加负担。

劝说了自己以后,我心安理得的奶奶、姑姑辞别,刚打开大门,便看到丫丫蹲坐在大门前。见我出来了,急忙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泥土,瞪着大大的眼睛,“姐姐带我去玩儿一天吧。”

以丫丫的拗的程度,我如果不带她去,她估计会一直跟着我。我最终拉着丫丫去翠环家,翠环估计见丫丫这几天因为萍姐的事情,一直开心,心疼丫丫,她没有反对。

走过河上的桥,我拉着丫丫走到马路旁,站在马路旁边等车。从村子里边去县城的车并不多,然而却很守时,这次却比平时晚了十几分钟。

看到票车的时候,我心里边积攒的那些烦躁一涌而出,走到票车上,我豪气万丈的从衣服里边掏出钱,交到售票员的手里。

却见售票员面色有些古怪,我一低头看到丫丫等着大眼睛望着售票员,那种神态着实诡异,会让人误会。我急忙扯扯丫丫的手,丫丫望着我,却不说话。

等我的目光落到售票员的手上时,我才发现,我交到售票员手中的是几张冥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