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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聚芳亭(3)


他大嚷大叫着,随手脱下自己脚上的鞋子,恶狠狠地照着凛玉蟾的脑门就甩过去,那鞋子甩到凛玉蟾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痛,但是他又觉不过瘾,随手抓过一旁桌子上的鸡毛毯子,一脚踢到了凛玉蟾,就举起鸡毛毯子,连踢带打、没头没脑地暴打起来。

那凛玉蟾被大?了,吓得呆若木鸡。她畏惧凛本固到底是她老子,不敢还手,只得忍着疼,用手紧紧护住脑袋,疼的哎呀惨叫。

惹得一旁凛宝蟾哈哈大笑,拍着手道:“好!好!打得好!!打死这个编瞎话、丢脸丢人的傻东西!”

那凛夫人也在一旁冷笑着,做个幸灾乐祸的壁上观,口里道:“老爷,你下手轻一点,别毁坏了人家娘娘的脸!”

“什么娘娘!不过是个被天子赶出来的丢人货!打烂了正好!”

凛本固叫着,踢打的更变本加厉了。

“老爷!快住手!外面有个公公来宣读圣旨了!”

就在凛玉蟾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打死的时候,又有一个仆人急匆匆地从大门那里跑进来,大声通报道。

“啊?圣旨?”

凛本固一听,就有些傻眼了,紧张地问:“是不是这个小畜生在皇宫里给我惹了什么大祸,天子派人来责备与我?”

“小的不知,只是那公公已经拿着圣旨来了。”

家仆还没说完,只见外面一个黄衣服的太监早已大步流星地穿过大门,走进厅门来,手里高举一卷金黄色的卷轴,身后跟着两排黑衣服的大内侍卫,看起来十分气派逼人。

“圣旨到,凛本固听旨!”

那太监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就看见了趴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凛玉蟾,马上白了一眼不知所以的凛本固。

“臣凛本固接旨!”

凛本固一见太监,赶紧跪在地上,那凛夫人、凛宝蟾和满屋子里的仆人们见了,也都赶紧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听闻,妍香郡主凛玉蟾自幼丧母,屡受家中规矩弹压,受人毒打欺辱,备受欺凌而凛本固不能做主公道。朕心甚怜,妍香郡主乃朕之所封郡主,非比寻常女子,如何受此凌辱?旨到之日,着其家主凛本固,一力追查其受虐待之事,护她不得受人欺辱。如有犯者,是如欺朕躬,当立斩不赦。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凛本固等人听完,吓得面如土色,只得硬着头皮接下圣旨,叩头谢恩。

“起来吧,凛大人。”

太监的公鸭嗓子沙哑低沉,他意味深长地把圣旨递给凛本固,然后又心疼地走到凛玉蟾跟前,蹲下来抱起她,却发现早已昏迷过去了。

赶紧对凛本固道:“哎呦!凛大人那!你瞧瞧你,这是在做什么?陛下那里正要你好生爱护令千金呢,你怎么反而亲手把她打成这样了?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来,只怕你这圣旨不好交差呢!”

“公公,下官死罪!只是敢问公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管教自己闺女,却连陛下都知道了,还下了这道圣旨?”

凛本固吓得脸都绿了,苦苦哀求那太监道:“你告诉我,是不是这小畜生对天子进了什么谗言胡话,说我不慈爱,胡乱欺凌她?”

“凛大人说哪里话。”

太监侧眼看了看他,不紧不慢地说:“今个儿陛下并未召见任何秀女,就全都遣送回来了。郡主有没有见过陛下,说了什么,洒家不知道。但是既然陛下有旨意在此,凛大人就照做便是。郡主虽然是你生养的,但是好歹也是天子所封的妍香郡主。无论品级还是朝廷律令,也没有朝臣可以随意毒打我国郡主的条列。洒家奉劝阁下一句话:不该打听的不要胡乱打听猜测,安守本分才是道理。阁下好自为之吧!”

说完,把那凛玉蟾交给一旁的芸香怀里,不冷不热地说:“好生去请个郎中,调养你们郡主吧。莫要再生事端了!”

他交代完,就转身离去了,只留下凛本固惊愕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老半天动也不动。

“老爷!老爷!”

凛夫人也想不到会有圣旨来干涉这么一出,一时也有些没了主见,赶过来拉着他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快!快去找京城最好的大夫!快给郡主医治!卖最好的人参来!”

凛本固被她一拉,猛地清醒过来,急忙往外一边跑一边胡乱嚷嚷着吩咐下人们道。

“哎!老爷,你……”

凛夫人见他居然没有搭理自己,却跑到外面去了,还想再喊什么,凛宝蟾走过来,对凛夫人冷笑着说道:“娘亲,别瞎忙活了,你没看那,爹爹被这道圣旨给吓破胆了。哼,窝囊废,糊涂蛋!刚才那几下子,哪里就会把她给打死了?抬到后面去,挺尸一阵子自己就好了。他却宝贝似的那么紧张,是怕圣旨要了他的脑袋吗?”

“宝儿,你也不要这般轻率了。”

凛夫人神色凝重地转身对她说道:“既然这凛玉蟾居然都能请动皇上的圣旨,可见她不仅不傻,而且还很有心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宝儿,日后我们怒母女当要小心。不可再如往日,那么率直,做事敢爱敢恨,不计后果了。”

“母亲,我们怕她做什么?”

凛宝蟾狡黠一笑:“有了什么事情,只管让爹爹去找她麻烦,出了事情也是爹爹来顶罪,到时候我们撇的干净,晾她也不敢怎样爹爹。她总有天大本事,难不成还能对自己无辜的母亲和妹子动手不成!她若敢如此不顾情面,那么她就是强者,我们处于弱势就有话说了,到时候弄他个满城风雨,对外叫屈妍香郡主六亲不认,欺母压妹。世人总会普遍盲目地同情弱者排斥强者,必定会不明就里地谴责她。看看在世人的谴责里,她还敢把你我怎样?”

“你说的虽然也是个办法,但是,你需要小心。毕竟你和她不同。单是姐妹二字上,你就吃亏了。”

凛夫人却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虽然此时前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大家都忙着跑到后院去抢救那昏迷的凛玉蟾去了,但是她依旧很谨慎,不肯说明了。

凛宝蟾看了她这个眼神,马上心领神会,心里道:母亲的意思,无非是我并不是那凛本固亲生的,只因母亲手段高明,才瞒得他过,只当我也是他的闺女。假如有朝一日,这件事情被捅破了,我们母女可就要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了。只是,我那死鬼亲爹早在我未生之时死去多年,又被母亲做的天衣无缝;当时人人只道我是个早产儿,知道真相的,除了母亲和我本人,现在估计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又没有什么证据依据之类的留下;料想这件事情,也不会露馅。

因此她沉默片刻,方抬头坦言道;“母亲不必担心,我可是她的亲妹妹,这件事,就是说到天边去,也没有人不认的。看她敢不认姊妹情?”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凛夫人作为一个多年的老狐狸,并不完全放心,提醒她道:“我们还是静观其变,暂时收敛一点,看看风头再说。”

却说那凛玉蟾被郎中们一番抢救,灌了几碗燕窝参汤之后,终于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已经躺在她绣楼的小床上了,窗外月光明亮,屋子里破天荒地点上了插有十几支粗大的红蜡烛的满堂红,照的屋子里亮堂堂的。

丫鬟芸香在一旁正扶着她,小心地让她上半个身子依偎在怀里,一边给她掰开嘴喂参汤;一旁还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含笑看着她。凛本固也站在一边,身后还跟着许多府里的仆人侍女。

“闺女,你终于醒来了?”

凛本固一见她醒来,急忙上前凑过来,对她道:“现在好点了吗?芸香!多喂喂小姐参汤,不够就来找厨房要,只要能医好病,吃多少我都不心疼!”

“爹爹在这里做什么?”

凛玉蟾想起昏迷前的遭遇,仇恨地瞪着他,把后半句:你难道嫌打得我还不够吗?

“知道了,老爷,现在既然小姐醒来了,您还是去吃晚饭吧。天这么晚了,你一直守在这里,还没有吃饭呢!”

芸香知道凛玉蟾心里怨恨他,肯定不想看见他在这里,于是赶紧抢过话头委婉地劝说他离开。

“我不要紧,只要她好就是了。”

但是凛本固是个头脑简单的浑人,虽然做了这么多年的礼部尚书,但是这在夜澜国,也不过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清闲官职,应景的虚位;比不得那些靠真本事摸爬滚打爬上来的真正一品大员们心思缜密;一时也没听出这是软逐客令,居然以为芸香真的只是好意劝他回去吃饭,看着一旁仇视他的凛玉蟾,因为有圣旨在那里压着,他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委屈憋屈中联想到自己居然为了看护凛玉蟾醒来,一直都还没吃晚饭,顿时自己被自己伟大的父爱感动了,别过脸去,难为情之中透着被人看穿了他善良内心的不好意思的扭捏感。

这一切被凛玉蟾看在眼里,顿时心里一肚皮怒气:好一个慈爱的父亲!你无故毒打我一顿,就因为守在我床前少吃了一顿晚饭,你就是伟大的慈父了?真是跟我穿越前的那个老爹一个德性,无论对错,他永远都是正确的,还经常被自我感动!

“老爷,已经没事了,郡主受的是皮外伤,好生调养几日即可痊愈,无须用药。”

一旁的郎中到底是个阅尽沧桑的老人了,一眼就看穿了这里面的关系,在一旁笑呵呵地打圆场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用晚膳吧,老朽也该告辞了。”

“如此,我送一送老先生吧。”

那凛本固见说,也顾不得感动了,一面陪着老郎中往外走去,一面对芸香恶狠狠地吩咐道;“芸香!好生照顾你家郡主,一会我命人再送一锅参汤燕窝来。出了什么差池,我要你好看!”

说完,他带着仆人们,陪着老郎中走了。

芸香赶紧放下碗筷,扶着凛玉蟾依靠着床头坐在床上,快步走过去关进了门,自言自语地低声道:“总算走了!真是好笑,自己打伤了人,还要训斥别人好生照顾人家。好像他不吩咐,人人都如他那般心肠狠毒似的。真真是个浑人了!”

“芸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凛玉蟾有气无力地依靠着背后的枕头,虚弱地问。

此时,她只觉得背上一片清凉,像是伤口上被敷了膏药。

“小姐呀,老爷从此不敢对你怎样了呢!”

芸香笑着,走过来一五一十地把她被打昏后宫里来的太监传达圣旨的事情一一述说了一遍,最后笑道:“你看,现在老爷不光不敢再打你了,还给你这么多燕窝之类的好东西。以前咱两个人用一盏昏暗不明的小油灯,隔三差五的还要被老爷和夫人敲打着骂浪费,如今圣旨一到,他连满堂红这么贵重的照明都给咱用了!嘻嘻,小姐,你说,好笑不好笑?”

“芸香,天子为何要下圣旨不许爹爹毒打我?”

凛玉蟾听完,却并不惊喜,反而疑惑地皱着娥眉,问道:“我只见过一次天子的面,当时也没提起自己受了家里的虐待,为何突然连天子都关心起我来了?这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

芸香却不以为然,在一旁想当然地解释说:“也许天子听说小姐你受虐待的事情,所以才下旨的。小姐要知道,这府里的仆人们,各个都是嘴快的。满京城各个各大府邸的仆人们互相之间,都有交情的。下人与下人之间什么新闻都传的,估计是传进皇宫里去了。小姐好歹也是皇上封赐的郡主呀!”

“是这样吗?可是皇帝为何要管我这等闲事呢?他未免也太闲了吧?”

凛玉蟾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她隐隐觉得,似乎一切并没有芸香猜想的那么简单。

两人正谈论间,突然听得外面门声轻叩,芸香急忙起身问道:“谁呀?”

“芸香姑娘,是我。”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小姐,是三郎相公!”

芸香听了,急忙推开门,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就走了进来,芸香在后面赶紧关紧了门,带起一股子凉风。

“三郎哥哥!”

凛玉蟾一看见来人正是裴三郎,惊喜的眼睛一亮,虚弱地伸手对他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阿奴你突然被打昏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

裴三郎一见她如此憔悴无力的模样,眼里顿时直冒火,沙哑的声音透着愤怒的质感:“难道这是凛本固打的你?这个老糊涂蛋!”

“三郎快请坐。”

凛玉蟾却无心同他讨论凛本固的糊涂问题,对他招招手,说:“托当今万岁的福,以后我那老爹应该不会再打我了。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都是些奇怪的事情。你快坐下听我说。”

“奇怪的事情?什么奇怪的事情?”

裴三郎坐在刚才老郎中坐过的那个绣墩上,与她视线保持平衡,问道。

“第一件,是宫里突然莫名地要选什么秀女,居然也把我招了去。”

“哦?”

裴三郎一副很吃惊的模样,问道:“阿奴去了?”

“圣旨在那里压着,不去不行。”

凛玉蟾苦笑一下,回答说:“但是我这不又回来了嘛。席间我故意惹怒其他千金闺秀,为的就是造成一个不娴熟温柔的粗野形象,好叫那天子因为恶心而放弃我入宫。谁知道,天子临时突然改变主意,连面都没让我们见,就把我们遣送回来了。”

“阿奴,你这个傻姑娘,居然做那种得罪人的事情?真是难为你了。”

裴三郎疼惜地握着她的手,“自古女子最是善妒小性的,只怕你这般惹怒了满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她们要视你为公敌了。”

“我才不怕呢!只要能和三郎长相厮守,什么我都不在乎!”

凛玉蟾自豪而又任性地笑着说,她明亮的眼睛在烛光的照映下显得越发的明亮了。

“阿奴,你呀,你这个傻姑娘。”

裴三郎疼爱地俯身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顿时叫她羞得满面通红,一旁的芸香急忙背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