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渣这么纵身一跃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了。这条裂谷既然是一条保护蛮族的屏障,那么反过来,想要这么轻易地闯进栖息着圣兽的禁忌之地,也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而裂谷深处,皑皑白骨便足以说明一切。
裂谷宽不过百丈,深却有几百丈,古渣飞跃至半空中,低头一看身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此时离裂谷对面仅有三四十丈,完全可以凭神通瞬闪来完成这么一段距离。古渣却在慌乱中忘记了如何施展神通,脑子里空白一片,然而裂谷内突然袭来一阵狂风,顿时沙尘蔽日。古渣身形在狂风中,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就像是上下飘飞的蝴蝶,而加之被沙尘迷住了双眼,顿时更加恐慌,古渣手忙脚乱中,却也惊起了求生的本能,周身血脉膨胀收缩着,瞬间完成狂化,然而狂化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同时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办法如何解开这危局。
狂风席卷着古渣在裂谷中急速下坠,古渣揉着眼仔细观察周边的情况,裂谷内壁光滑得好似刀斧劈出来的,兴许裂谷本就是是兵器砍伐出来的,或是长年累月的狂风吹袭将裂谷磨平整了。古渣定睛扫视四周,竟然瞧不见有丝毫凸起或凹陷的地方能让自己借力缓速。怎么办,怎么办?古渣默默告诫自己一定不能慌,不能慌,两条腿却抖得厉害,告诫好像也没什么用的样子,古渣又开乱七八糟地想,无奈地觉得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了。狂风依旧呼呼吹着,这时一个低沉的而不容质疑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来,交给我来!”
片刻,一抹黑色寒光从古渣瞳孔里散发出来,迅速占据整个瞳仁,周身黑气蔓延,显得格外邪异。大吼一声,斜斜地向上方接连施展出瞬闪,借以缓冲急速下坠的势头,随后从背后唰的一下抽出明晃晃的银枪,奋力一枪插入裂谷内壁,枪头没入其中,拖曳着带起一串明艳的火花……
古渣醒来时,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白骨堆中,恍惚间放佛忘记之前遭遇过了什么,记不起自己身处何地。稍微缓和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此刻身处裂谷谷底,勉强着想要站起来看看周围的地势,看能不能脱困走出这裂谷,却感觉到浑身酸软头痛欲裂,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跪倒一堆白骨前,倒地不起。
迷迷糊糊中,古渣做了一个有些真实却又不太真切的梦。梦境里,像是一个大型的村落,村落里是比较周正的道路,古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着,人们穿着奇装异服,而不像自己身着的兽皮衣,周遭的房屋也都盖得奇形怪状的。低头瞧一眼自己身上的衣物,竟也不似兽皮衣物。人们向远处一幢特别高耸的房屋聚集,像是被什么所吸引,古渣拦住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询问情况,却发现这些人全都说着古渣不懂的语言……
再度醒来时,之前的梦境却变得浑浊,记不太清晰了。部落里传言梦境与占卜有一定的互通性,有时候梦境或许来得更为真切一些,古渣对此深信不疑。梦境跟占卜都是没办法解释的事物,多少也能预见到以后的景象,可这个梦来得毫无根据,不免惊起一身冷汗。端坐于裂谷底部半晌,古渣还在发着呆,浑身的酸痛感稍微有些缓和,这时明艳艳的阳光照了进来,把铺满一层白骨的裂谷深处全部照亮,白花花的很是刺眼。这时的古渣才从梦境的遐想中回过神来。
裂谷的两端距离怕是有近万丈,一端是山风刮来的方向,狂风肆虐;另一头,白骨堆叠起来都形成小山了,几乎把裂谷填满,这蔚为壮观的景象,看得古渣一阵阵心悸。此刻,不知是丛林里妖兽圣兽的嘶吼还是来自裂谷另一端的嘶吼声,在裂谷间回荡着,经久不息,让古渣顿时打消了去爬白骨山离开裂谷的念头。裂谷的内壁近乎垂直并且光滑得无从借力,裂谷一端是狂风吹袭,另一端又是圣兽镇守,古渣并不认为自己会比白骨山中死去那些族人或是妖兽们要强一些,两害相权取其轻,怎么也要拖延一下时间,说不定能绝处逢生呢?古渣硬着头皮,只好往山风刮来的方向赶。
古渣在白骨铺成的小道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周围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偶尔气流穿过断裂的碎骨,还会有各种尖锐刺耳的鸣声传来,这让古渣颇为心悸,更不敢稍作迟疑,只得加快步伐迅速前进。裂谷内的狂风刚开始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风力太大,古渣还可以选择匍匐下来,等狂风吹过再继续行走。可是走了近半距离,狂风不止,变得连贯起来,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以古渣的身体强横程度,硬抗这狂风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迎着风赶路,加上黑火附身有些虚脱,走着走着便觉得吃力,关键是这个时候肚子还饿了。摸摸怀里小白的头,小白也是一脸懵懂,古渣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裂谷的夜来得更早一些,不多久整个裂谷便泛起淡绿色的荧光,狂风扫过,然后四散飘荡开,原本恐怖阴森的气息被点缀得更加浓烈起来。古渣从直立行走到佝偻着腰慢慢走,再到匍匐在白骨小道上一步步地爬,每一步距离都来得如此艰难,没了多余心思去感知周围,也已经感受不到害怕,一脸麻木地尽力放低身躯,慢慢往前挪动。砂石在狂风的席卷下也富有攻击性在古渣的脸上、胳膊处、大腿处留下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古渣感觉不到伤痛,因为在狂风吹袭洗礼下,每一寸皮肤都像是用钝的石刀在来回切割。
不知道爬行了多久,直到古渣与狂风相持不下,再也难以挪动分毫。古渣绷直了身躯,直到颈脖处的青筋暴起,只剩一股信念僵持着,这时周身血光乍起,自然而然地引发了狂化,这时古渣一脸麻木的表情也随着充血的眼瞳变得疯狂而坚定。风继续吹刮着肆虐着,裂谷内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古渣的身影在地上匍匐前行,而一路爬过的身后留下一道漫长的血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