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古渣鬼魅的身影在漫天鞭影的缝隙间游走着,在瞬闪与拟兽身法间不停转换着,看似惊险地躲过却又游刃有余。古渣自知做不到像黑火这般灵动,一声不吭地默默看着,记在脑海里。不多久,体内的伤势恢复如初以及断骨处也已经愈合完毕,黑火古渣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手背一擦,满是鲜血。
“看见没?果然有些吃不消,都流鼻血了。”当然这话是说给古渣听的,可在蛟蟒几欲喷火的眼神中看来,怕是生啖其肉的想法都有了。几番争斗下来,对清月蛟蟒也有着不小的消耗,毕竟先前便身受重伤,即便是夺下剩余的九叶宝莲,也只能说是惨胜。而先前九叶宝莲引发的天地异象,必然会招致诸多妖兽甚至其他圣兽前来,眼前这人族青年一味避战拖延战局,也让蛟蟒觉得特别窝火,遂朗声请战道:“可否堂堂正正战一场?”
黑火古渣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一脸讥笑地答道:“先前用巨尾偷袭,也没见你堂堂正正。”接下来,话锋一转,“不过,我也不想再拖延时间了。”
蛟蟒不再多言,持鞭的纤纤玉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个圈然后轻点数下,长鞭如在白水河边边荡涤衣物搅起浑浊的泥沙一般,无处不是青乌色的鞭影,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层层叠叠地堆砌起来,像一大团黑色的雾气将古渣吞噬进去。蛟蟒冷笑着,这一式巴山吞月,还从未有谁能囫囵走出来过,当然是在黑火古渣不以那种诡异的身法躲开的前提下。
黑火古渣将荒神枪三式中唯一一招防守式飘絮施展出来,步入这黑色雾气里。让古渣觉得惊异的是,这飘絮施展开来惊才艳艳,防守起来滴水不漏,仿若万法不沾身般闲庭信步一步一步向前推进着,他第一次感觉到,银枪像是手臂的延伸,拆招卸力能做到如此细腻,枪头随枪身而动,如手指般灵活多变。而看似黑火古渣鲁莽地步入雾气中,其实也是在寻求蛟蟒招式中的破绽之处,以求一招制敌。身畔不断响起长鞭带起的呼呼声,以及偶尔枪鞭交错时发出的脆响,刹那间,黑火古渣眼中闪起寒光,枪尖处那一抹猩红被寒光渲染得有了一丝灵动。时光在这一刻有些停滞,鞭影变得缓慢了许多,蛟蟒那状若癫狂的样子也逐渐浮现在不远处。长枪一动,周遭皆归于死寂,如沦陷在无边的夜色里一般,静谧而深邃,枪尖红芒一点,幻化成一团极为美丽的焰火,极远又是极近的,游离不定。而此情此景,就像是在黑夜里深山中迷失了方向,家里为归家的孩子亮着一盏长明不灭的灯,而黑火古渣似乎也深陷其中,黑色眼眸里满是疯狂的神色,似要去追随那一抹明艳的火光,而萤火一式既出,便没有任何撤回的可能。
银白色的荒神枪脱手而出,如流光一般洞穿清月蛟蟒的前胸,带着那一团焰火飞向远方。黑火古渣疯狂的神色不减,黝黑的眼中全是枪头那妖异无比的焰火,而手持长鞭的蛟蟒正横在身前。蛟蟒一脸骇然,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黑火古渣挟上古凶兽般滔天气势狂奔而来,眼神里闪耀着神挡杀神,佛挡杀完佛再杀神的杀意。还来不及叹息,便被黑火古渣双手在虚空一撕拉,撕裂成两半。而他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眼里满是飞蛾扑火般的痴狂,直奔焰火,剩下清月蛟蟒惊恐的表情渐渐在脸上凝固,渐渐化为原形。
古渣也没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也没想到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解决战斗,赶忙喝止住黑火,以免他继续失控。随着神色逐渐清明,黑火回到异世界里,盘坐下来不再言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古渣见状也只是宽慰般拍拍他肩头。对于残魂,比如黑火,又比如蛮祖残魂,终归是有缺失的,总感觉会或多或少有些偏执,有时候还有些不可理喻。至于蛟蟒,古渣从未想过要留其性命,倘若胜的是蛟蟒,他也断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此时斗战猿魔已然奄奄一息,古渣慌忙将余下的九叶宝莲送入猿魔口中。猿魔的伤势确实比较重,加之毒液入侵体内,虽说吞食掉九叶宝莲,也需要长时间的恢复及调理。不多久,被天地异象所吸引而来的妖兽纷纷赶至,见到此等凌乱惨烈的景象,以及圣兽蛟蟒硕大的尸身,或疑惑着不敢上前,或掉头即走生怕惹祸上身。偶有几头不知死活的妖兽,想要近前试探一番,也被古渣以雷霆一击的方式迅速灭杀。面对如此多虎视眈眈的妖兽,古渣多少有点心虚,但也只得强撑着等待猿魔恢复过来,好在周边并无其他圣兽。
随着一声怒吼响彻天地,在群山峻岭回荡着,众妖兽作鸟兽散,圣兽猿魔醒来。
……
十余日后,裂谷白骨山处。
天空中飘起了雪,草地上生着火,围在一起吃烤肉。十余日的厮混,猿魔的伤势彻底痊愈,经历过群山一役后,对这人族青年也青睐有加,数千年孤独守候,平时杀戮气息比较重,身边也难得有几个朋友。古渣随手向小白扔出一块大骨头,小白依然摇头晃脑地在自己的世界里扑腾着,并乐此不疲,雷纹花豹慵懒地伏在草地上。丛林里树冠上的积雪慢慢融化着,又是一年开春,古渣要回部族了。
九叶宝莲遗留下的那颗莲子,古渣斟酌好久,最终还是交付给斗战猿魔。也并非不贪心,只是念及猿魔与九叶宝莲数千年相伴,终究还是不忍。外力虽对自己有所帮助,但也不至于为此迷失本心,留下莲子也算是个交代。
猿魔接手莲子,谢过古渣,却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古渣稍微解释一番:九叶宝莲的本意,以及之后为了救猿魔而违背了仙草的意愿,选择一战决生死。莲子置于掌心,猿魔失神地用食指拨弄着褐红色莲子,被古渣后面的话说得眼中大放异彩,他说:“之后的九叶宝莲虽说看似无恙,但我总觉得如同死物,没有之前那种灵性。也许莲子的出现意味着九叶宝莲的重生。”
古渣本想将小白留给雷纹花豹与猿魔照料,只身回归部落,无奈小白不依,不肯离开,只好带上小白一同回去。而猿魔也似看出端倪,明言小白或许有神兽血脉,届时待它带小白到神兽血池觉醒一番,定不像现在这般呆头呆脑混沌未明的样子。古渣闻言很是欣慰,抱拳一拜。告别了猿魔,古渣与小白匆匆上路,其实早就归心似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