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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怪传说


  我们这次去的鬼头湖,其实离黄河还有一小段距离。

  先前说了,鬼头湖这一片地方,在黄河水量还大,而且没改道之前,是有水的。只不过这几年干了,加上有人有意在河道进水口上了大坝,这地方也就空了出来,渐渐住的人就多了。

  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鬼头湖的样子像是一条胖头鱼。鱼嘴的地方,正好衔在黄河河道上;而我们去的地方,就在鱼尾巴的位置。

  从老头家出来,实际上没走多远,就上了土大坝。我们往前走了大半天,下了坝头,远远的就瞧见偌大一片干涸的河床上,盖着一排排的红砖屋子,树很少,地上时不时出现一些龟裂的缝隙。这里原来有水,只不过已经干了好些年,成了居住区,整个鬼头湖船帮都在这里。

  鬼头湖两面环山,黄河就在两山中间淌过。黄河和鬼头湖船帮所在地中间还隔着一小段河滩,那边有出船的渡口。

  我们来的不是时候,那口从河里捞上来的大铁锅,已经在两天前就被黄委会的人拖走了。不过河里还有不少好货上来,都是有些年岁的老古董。鸭舌帽一边走着,一边给我介绍说,鬼头湖这一片,有六成是船帮的人;其余四成,多是从外面进来打工收货的。

  “你看东边的这一片,”鸭舌帽抬手指了指那几排板房,说:“那都是船帮的造船厂。鬼头湖这里几乎每个船坊都有自己的造船厂,你要没事儿可以来转转。但我可提醒你,最好只在外面看,别进去,要不然会挨揍。”

  我说:“我没事儿进去找什么揍啊,不如跟你去收货呢。”

  鸭舌帽理所当然地道:“嘿,你这句话可说道点子上了,干什么都不如赚钱来劲!有瞎逛的闲工夫,跟我去收点货,长长见识,以后去英雄山跟人砍价心里也有底不是?我看好你!”

  我朝鸭舌帽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鸭舌帽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往巷子里拐,整个鬼头湖,实际上就这么一条街稍微繁华一些,街旁的房屋南北相对。南边是红帮的地盘,北面是白帮的地盘,其余旅店饭馆小商店零零散散,倒也一应俱全。鸭舌帽说:“红白帮在这里互掐了多少年了,但总的来说,还是互相统一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立统一。”

  我开玩笑说:“你一个收货的倒爷,还懂唯物主义辩证法,这要放大学里,也能混个老师当当。”

  鸭舌帽摆手说:“你可拉倒吧,要趟江湖水,全凭一张嘴。咱的买卖都是嘴皮子功夫,考眼力价的。要不说你们这些上大学的五好学生,还真没我们眼光好。”

  我点头应承说:“那是那是。”

  走没多远,鸭舌帽一落脚,说道:“到了,就是这儿了。”

  我抬头瞅了瞅,好一块金字招牌,“水天船坊”四个大字,熠熠闪光。不用细问,这里头肯定势力不小。

  这里就跟个门面店差不多,不过里面根本看不出卖啥东西。进门只有几把椅子,当间一个长方柜台,里头有俩伙计正在小声地聊天。见有人进来,他们忙赔着笑脸迎过来。

  “哟,原来是帽爷回来了。这一走大半月,堆儿都清了吧?”当中一个伙计一见是鸭舌帽,忙打招呼道。

  我一听,心里暗笑原来鸭舌帽还真以“帽”为名了,这顶帽子就算是个招牌了。从来的时候,我就听他说了几句,放船下河的伙计个个都有外号,只要干活,互相之间就只叫外号,不喊真名,这也算是船帮里的规矩;怕叫真名被河里不干净的东西听到,勾了魂去。

  鸭舌帽点点头,往柜台里面探了探,问道:“掌柜的呢?”

  那伙计就说:“这几天掌柜打算排条大船,跟师爷看料去了,可能得待会儿才能回来。要不您先等一会儿?”

  鸭舌帽点点头,就拉着我往里走。这间门面的左右两边都扩成了两个不大的厅,正好放开一张茶几和两把椅子,而且和正厅之间有一道帘子挡着,倒是个私聊谈事的好地方。我心里暗自赞叹,不愧是大商号,到底想得周到。

  喝了几口水,鸭舌帽又把那块龟骨龙牌拿了出来,放在手里仔细地端详着。突然,他把那块龙牌放在了我手里,说道:“兄弟,帮哥一个忙,把这块牌子收好。”

  我忙推辞了一下,说:“这牌子可值钱,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行不行。”

  “你听我说……”鸭舌帽小眼一瞪,朝旁边使了个眼神,压低声音道,“这东西贵重不假,但放我手里,还真没用。这牌子是有价无市的货,卖不出去啊。而且这东西,不能让掌柜的看见。我带在身上不方便,只能求老弟你伸个援手了,帮哥哥我保管几天。”

  我把那块牌子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番,半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我拿了东西溜了?”

  鸭舌帽“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烟熏牙来,说道:“还没人敢拿船帮的东西不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叫王龑,今年二十四岁,你在地理研究所上班……”

  “啊!”差点惊叫起来,“你……你咋知道的?”

  鸭舌帽“嘘”了一声,示意我别大惊小怪,“我收货这么多年,要连打听个人的本事都没有,还混个屁啊!”他话音一转,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物什来放在桌子上,“这个也送你。”

  我一看,这不就是前两天,我在英雄山的场子里看好的那枚刀币吗,这鸭舌帽还真会投其所好。不过……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玩意儿的?

  我没拿,只是怀疑地盯着他。鸭舌帽呵呵笑道:“你别紧张,实话说了吧,这回我是想让你帮我在英雄山盘个档口。你在研究所上班,这层关系盘个档口还不简单?”说着,见我犹豫,他又拍了胸脯,“你放心,我不会出卖朋友,这事以后再说。不过这块牌子你先帮我收着,到时候你要喜欢,哥哥送你也无妨。”

  “这……好吧。”

  我琢磨了一下,只好答应他,把那块牌子收起来。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心里却觉得鸭舌帽愈发古怪了。

  约莫过了一袋烟的工夫,就听帘子外面伙计吆喝道:“掌柜的回来了?帽爷来了,在里头等您呢。”

  “哦,好。”一个男人应声道。说话间,帘子就被挑了起来,走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人,留着板寸的平头,身上穿了件怀旧的对襟褂子——这肯定就是掌柜的了。

  “老帽回来了啊,刚好找你有事说。明天……”

  刚说到这儿,掌柜的眼睛朝我瞟了一眼,马上闭了嘴,就朝鸭舌帽招了招手。鸭舌帽会意,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起身跟他往外面走去。

  从我坐的位置,刚好能透过帘子旁边的空隙,看到掌柜和鸭舌帽的一举一动。两人在小声说着什么,鸭舌帽还朝我这边指了指,好像在说关于我的事。

  过了一小会儿,他俩又掀开帘子回来了。

  “鄙人陈青灯,是这间船坊的掌柜,方才帽爷跟我说起你。听说王先生你有亲戚在这里?”他朝我略微一点头,便朝我一伸手,兀自说道。

  我平日里邋遢惯了,也不习惯这种礼节,就伸出手去跟他简单握了握,说:“叫我大眼就好。我是有个远房亲戚在鬼头湖这边,只不过多年没联系了,兴许搬走了也说不定。”

  “哦。”陈掌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好吧,船帮里还有些事,我就先告辞。帽爷多费心陪陪王兄弟吧。”

  鸭舌帽自然说好,把陈掌柜送走,我俩也跟着走了出来。

  “刚才我跟掌柜的说了,你先在帮里住几天。你来的赶巧,这两天帮里有大事……”鸭舌帽和我一边走着,一边说。

  看他说起来挺神秘的,我就来了兴致,忙问他出啥事了?

  鸭舌帽说,鬼头湖往上游再去二十里地,有道崖头,黄河河道在那里有个断层,一上一下落差几十米,形成了个凹字陷坑。大伙儿都叫那地方“龙王眼”,说那是黄河龙王的眼睛,一般船都不敢往那边去。因为这个,那里也就成了上下两段河道的分界线,上头属于别的船帮管,下面就属于鬼头湖的船帮管。不过最近出了个事,听说有人在那里捞上一根好几十米长的铁链。这铁链底下拴了个锅盖一样的大铁砣子,这玩意儿一捞上来,下面的陷坑就跟无底洞一样,那河水哗哗地往里灌。要不是那辆船马力大发现得早,早被卷进去了。

  我有些吃惊,以前总听人把黄河称作“鬼黄河”。活在黄河边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黄河的一些奇闻诡事。因为这些事,人们天生就对黄河有着一种敬畏,这种内心的惧怕,让人们不得不遵从着一些古老的忌讳。

  像鸭舌帽所说的这件事,我倒也听过类似的传说。当中有一个就说西汉末年的时候,黄河古道发大水,淹了两岸不少地方。当时王莽篡了权,派人去治理黄河。谁知道人刚去,新河道就接连下了十天暴雨,根本没办法围堤截流。后来就有个当地人就给治理黄河的都尉使说,这是因为他们动土之前,没有拜河神,惹得河龙王发了怒,必须得圆了龙王的愿,才能好。这话传到王莽耳朵里,立刻龙颜大怒,下令斩了那人脑袋挑在旗杆上,就挂在河边示威,一边命人继续围堤。可谁料想,他这一折腾,随后就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据说堤坝建成的当天夜里,河水中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长啸,随后便是如炸雷般的轰鸣声。第二天再去瞧,堤坝全塌了。有人就说,夜里曾看见水里钻出一只小山一般大的黑色怪物,硬生生地将堤坝撞塌了。而堤坝塌了之后,那怪物又一口吞了旗杆上那人的脑袋,重新回到水里不见了。

  黄河水怪的传说,流传了成百上千年,早就已经是妇孺皆知。但直到现在,也没人能说上来当年黄河古河道里出现的黑色怪物到底是啥。有人猜是千年老鳖,在河底打坐修行,被建堤坝的事惊了驾,所以出来闹事;也有人说是黑鱼怪,叫“铁头河神”的一种水怪。不过这怪物谁也没真瞧见过,人们当是当地人拿出来吓唬外人的玩意儿了。

  传说总归是传说,可信度差了点,不像是眼前发生的事这么真实。

  “哎,这事你可别外传,一般船帮捞货的安排,都不会告诉外人。不过这次捞货的活儿太大,掌柜的需要找几个趁手的伙计,我就把你给推荐上了。”

  “我?你开玩笑吧。”我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算是“趁手”,对于鸭舌帽把我推荐给掌柜的这件事,实在不能理解。

  黄河船帮放船捞货,那都是拼命的活计。一艘船上的伙计必须团结一心,特别是船到了河心的时候前后不搭岸,那时候如果船上出了事,再有人有外心,无异于内忧外患,白白送命的事绝不少见。所以基本上掌柜放船,对跟船的伙计都会精挑细选,像我这种刚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想跟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

  不过我看鸭舌帽说话的态度,倒不像是说瞎话。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个在帮里挂号的倒爷(倒卖货物的商人),方才看商号里伙计和掌柜对他的称呼,这人应该没那么简单。

  “哎,兄弟。”鸭舌帽说道,“别说哥哥瞧不起你,来了船帮,胆子就得放大了些。你看大街上闲走的这些人,哪一个没在水套子里扎过猛子,一个个都是狠角!别说旁人,咱掌柜当年接帮主之位的时候,那见过的事比这个凶险多了。我听说他曾经捞出过千年老尸漂,这水里头指不定哪里就埋着棺材,哪里又是坟坑。铁爬犁丢下去,连你祖坟都能给挖喽。”

  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就笑道:“你也别跟我瞎扯,搞的跟拍电影的似的。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没打算倒腾什么古董,我就想来找个人。”

  “找人?”鸭舌帽微微一愣,“找什么人?”

  我便把那人打电话让我来领尸的事跟他说了,鸭舌帽琢磨了一会儿,就说:“老弟得亏你遇上了我,要不然就等着吃亏吧。”

  我说:“怎么,死人还有人抢?”

  鸭舌帽说:“不抢死人抢活人,坐地起价知道不?别听他跟你在电话里扯的那一套,来了帮里全跟放屁一样。”

  说着,鸭舌帽朝斜对角的一栋三层小楼指了指,道:“船帮里分派,捞尸的只算是其中势力最小的那一派,算是偏门。瞧见没,那地儿就专门做捞尸生意,正好我跟他们掌柜还有一面之缘,兴许能帮你砍砍价。不过这事别让陈掌柜知道,他俩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