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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鬼(2)


  那三个女生倒是很镇静,冷漠地看着那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我忍不住问金子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又是谁?

  金子寒没有回答我,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人,那人立即喊道:“好吧,好吧,俺是在偷看你们,俺是偷看啦!咋啦?”

  朱颜在一旁说话了:“你偷看什么?老村长呢?”

  那人歪着头,仔细看了看我们几个说:“俺以为你们是原来那伙人,想看看你们咋又回来了。”

  他话音一落,朱颜脸色一变,几个人互相对了一眼,迅速交换着眼色。

  “原来那伙人是谁?”朱颜冷静地问他。

  “是,是……和你们穿的一样的人……”那人在地上挪动了几下,试图离金子寒远一点。

  粟玉问:“那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一共有几个人?”

  宋圆圆问:“你怎么知道和我们一样?”

  那人说话颠三倒四,翻着白眼思考着:“俺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有男有女,跟你们一样,都扎着小辫子,穿着蓝大褂,俺们这里不兴穿这样的褂子!”

  “那些人呢?”朱颜急忙问。

  那人摇摇头,一看金子寒冷冷盯着自己,立即说:“俺不知道啊,俺真不知道啊!”

  朱颜还要再问,金子寒用手势打断他,说:“带我们去见见你们村支书。”

  那人一听,连忙说:“啊,俺可不敢呀,你们要去自己去呀,俺可不敢去呀。”

  金子寒把那人一把拽到前面,厉声说:“带路!”

  那人被金子寒的气势慑住了,哆嗦着朝前面走,我们小心跟在后面,朝村里走去。

  我们在河滩上见到了老支书。

  河滩上的雾气更重,还伴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熏得我几乎要掩住鼻子。远远望去,宽阔的河面上,浮动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像一朵巨大的云彩,将半段黄河全部笼罩住,河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水面像沸腾了一般。

  我看这白雾有些古怪,雾气中影影灼灼,像是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那个黑影非常大,它横在黄河中,看起来就像是浓雾里藏了辆火车!

  我吓了一跳,使劲揉了揉眼再看,黄河水又恢复了平静,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支书披着一件军大衣,蹲在河滩处,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往河水中撒着什么东西。

  我们在河滩处站住了。

  金子寒把那人往前一推,那人怯怯地叫了声:“老支书!”

  老支书没回头,慢腾腾说道:“孙傻子,你莫折腾了,这些都是咱们村的命,你就认命吧!”

  原来这个人叫孙傻子,三个女生这时显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躲在金子寒身后。

  孙傻子回头看我们一眼,支支吾吾地说:“老支书,又有知青来咱村啦。”

  老支书猛然回过头,看见我们一下愣住了。

  孙傻子小声说:“他们不走,非要找你!”

  老支书对着黄河叹息着:“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是来了……”

  朱颜上前一步,说:“患农事,我们来了。”

  老支书转过身,挨个看了看我们,说:“又少了一个……”

  朱颜笑笑:“有金家的人在,足够了。”

  老支书感慨着:“我早说过,会越来越少的……”

  朱颜坚定地说:“过一天,是一天吧。”

  老支书颓然说道:“我们现在也是熬过一天算一天了……唉!”

  他们话中有话,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老支书的名字很可笑,叫什么“患农事”,一看就是为了表示对农业的忧国忧民才改的,我就对他先有了几分鄙视,转过头去,就看见金子寒直勾勾盯着雾气笼罩的黄河,一动也不动。

  他在看什么?难不成他也看到雾气里隐藏了什么东西?

  我刚想悄悄问他,老支书看了我们一眼,将脸盆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水里,伸着脖子锐声喊道:“二狗子,二狗子!”

  二狗子是村里的会计,他是个罗圈腿,见谁都一脸谦恭地笑着。

  老支书让他带我们去村头那排土窑洞,给我们打扫打扫,看看我们需要什么,也一起送过去。

  临走前,我问老支书:“前一批知青去哪儿了?”

  老支书明显一愣,却没有回话,反而看了看朱颜。

  朱颜给他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转身走了。

  老支书看到那个手势后,明显身子一怔,然后恢复了神态,跟我说:“前一批知青?哪里有前一批知青?那么多年,就得你们这一批知青娃娃,还倔得很么!”

  我说:“不对呀,刚那个孙傻……不,孙同志说,村子里来过几个知青,有男有女。”

  老支书骂了一句:“驴球的孙傻子,就会日弄人!”

  他告诉我:“孙傻子本来也是个实诚人,后来有一年黄河发水,他父母都给淹死了,他也被吓傻了,靠着村里人接济生活,平时住在草垛里,睡醒了就蹲在石碾子上,给别人讲古。这驴球的被吓傻后,就老爱把人往古桑园里领,说那里藏着宝贝,你们千万莫听他胡咧咧!”

  我问道:“那古桑园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去?”

  老支书看着苍茫的黄河水,没说话,最后只说了句:“那里有啥子,你就莫管咧,只要记住莫去就行了。”

  会计领我们去了窑洞,那窑洞很久没住过人了,一打开门,灰尘飞扬,呛得我们直咳嗽。他帮我们打扫了一下,又抱了好多麦秸秆铺在床铺上,给我们介绍着这里的环境。

  他说,这个村子叫上河村,一共有一百三十七户人家,祖祖辈辈靠在黄河上打鱼为生。村子建在黄河峡谷的河滩上,黄河发水灾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会淹掉整个村子。

  村口那个大碾盘你们都看见了吧,它有上千斤,从唐朝时就卧在这里了。有一年黄河发大水,那个上千斤重的石碾子被水冲走了,只剩下一个碾盘。后来有人去山上砍柴,才发现石碾子竟被冲到了十几里外的山沟沟里,几十个壮劳力,费了牛劲,也没把石碾子给抬回来。

  天渐渐黑了。

  我躺在干草铺上,周围传来干草和河水的气味,远处黄河水哗哗响着,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老支书听到我问他前一批知青的事情,明显一愣,不像是我问的问题错了,却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可是刚才朱颜也问过孙傻子这个问题,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为什么我问就不对了呢?朱颜给老支书做的那个的手势又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事情肯定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却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你突然闯入了一个和你毫无交集的圈子,因为不懂圈子特定的规矩,被排斥在圈子外,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

  金子寒却像早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很快整理好了床铺,躺在了上面。

  我这时想起一件事情,坐起身来问金子寒:“你在船上写的字是什么意思?”

  金子寒一脸疑惑:“什么字?”

  我说:“就是咱们来的时候,你在船上写的‘有鬼’那两个字呀!”

  金子寒摇摇头。

  我说:“那奇怪了,要不是你写的,难道是鬼写的?”

  我看着金子寒,他翻了个身,睡觉了。

  我怎么也睡不着,一直熬到半夜,就听见有人在河滩上唱歌。那歌词断断续续,依稀能听到:“月亮圆了,黄河响了,黄河大王要上岸了……”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斜斜铺进来,月光照在金子寒脸上,我看了看,他的眼睛仍然睁着。

  我吓了一跳,他还没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