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娱乐城,坐落在在四中附近的一个繁华商业街的五层商业大楼的二楼和三楼。四楼五楼是一家名叫“夜色”的KTV。商业城一楼有一些零散的商户,但是基本上一楼除了一家卖炸串的和一家食杂店基本上都黄了。一楼几乎就成了个空荡荡的大堂。
聚义娱乐城的上一任老板叫刘曜,是刘瑾那个不靠谱的亲哥。原来这个娱乐城是一层台球厅,一层游戏厅,刚开业时候是游戏厅最辉煌的时候刘曜靠着这个捞了不少钱,后来刘曜生意越做越大,工作重心也放到了外地,这里就疏于管理了。
一年前刘瑾考上高中,他哥把这个娱乐城,当成礼物送给了他,由于是未成年,营业执照都过不了户,相关手续也都办不了。所以名义上刘瑾是这个娱乐城的总经理,实际他就是老板。刘瑾接手以后二楼游戏厅被直接改成了网吧,三楼一半台球厅一半老虎机。这条商业街鱼龙混杂,是各路大哥和小混混经常落脚的地方,尤其楼上有着整条街最火的KTV,夜色KTV火的原因只有两点,第一陪酒的美女够漂亮,第二装修够好,大哥啊暴发户啊个体老板啊爱到这里玩,大哥都来了,小混混也都争先效仿,所以聚义娱乐城一直也跟着生意红火,尤其是在年轻人混迹的地方,开了家网吧,那生意想不火都难。
刘瑾和叶枫把破车送到叶枫家楼下停车场,刚好天蒙蒙亮,两个人把车里后座上叶枫带的一兜衣服拿了下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到聚义娱乐城附近的东亚洗浴中心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刘瑾已经换上一身黑色休闲西装,叶枫也换上了薄款风衣。
这时太阳已经在天空高挂了。阳光好像有些刺眼,刘瑾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太阳镜戴上,叶枫拿出口袋里一盒皱巴巴的黄鹤楼,从里面抽出两根烟,先给刘瑾点上一根,然后自己叼上一根,悠然的点燃,吐出一口烟雾。
“先吃口饭,然后看看回学校还是怎么着,估计昨天去了,今天学校没什么事就别去了。”刘瑾跟叶枫说着,嘴里吞云吐雾。刘瑾一语道破这俩人折腾一宿,又开车又砍人,依然如此精神的根源。因为头一天上学去了,对于刘瑾和叶枫,上学基本上就等于睡觉去了。
高一时候,因为上课睡觉,老师问刘瑾,为什么他上课总睡觉。刘瑾说过这么一句话:“老师,我上学,来学校不在学校睡觉,是我上学校呢?还是学校上我啊?”弄得那位老师面红耳赤。最后把刘瑾赶出了课堂。
刘瑾和叶枫俩人坐在胡同口的早餐店,一人一屉牛肉糯米馅烧麦,一碗馄饨,俩人没吃饱,又加了两个大包子。两个人吃完,要了两罐可乐,边喝边往聚义娱乐城走。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大厅,走到尽头上扶梯,早晨二楼非常安静,早晨打台球的很少,最近也没有人通宵玩赌博机,倒是网吧夜夜爆满。
刘瑾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台球厅,点了一根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叶枫去楼上对账,楼下台球厅的吧员还没睡醒,所以叶枫就先上楼对昨天的账了。
此时,一台绿色丰田4500,缓缓驶来,车稳稳当当停在聚义娱乐城正门口的停车位。车门打开,先是探出一个小平头,二十多岁,高个,很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戴着一副太子镜,长得有点娘。脖子上挂着大大的金项链,右侧腋下夹着登喜路的小包,一身黑衣黑裤,黑皮鞋。小平头左手拿着一包软中华一个Zippo打火机,一个手机,右手夹着半支烟。
男人走向楼梯,上了二楼,看见在大厅发呆的刘瑾,男人径直朝着刘瑾走过去。而此时,刘瑾还在琢磨着二楼应该怎么改一下。
刘瑾突然抬头,发现男人走到他身边,刘瑾一惊,吓了一跳。
“我去,哥……”刘瑾看着对面这个平头社会人,有点无言以对。刘瑾定了定神,然后说:“哥你坐,你怎么回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刘瑾的哥哥,刘曜。
刘曜摘下太子镜,他和刘瑾的眉眼有些相像,但是多了一丝阴柔。刘曜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回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听说小枫昨天把他哥那战车开出去了?哈哈哈。”
刘曜说话的时候,叶枫刚好下楼,看见刘曜也是一愣,同时也听到刘曜说他开车这事,叶枫满脸通红站在那“哥……你回来了……”
“坐坐,小枫,别紧张。”刘曜大手一挥,示意叶枫也坐下,然后继续说:“你说你俩,本身是出去办事的,然后开了一个满身都是事的车,你俩脑袋有坑吧?还有,你们这社会混的,我看不懂,要不你们回去好好学习吧,真的,社会很单纯,你们更特么单纯。”刘曜揉着太阳穴,像看傻叉一样看着他弟和叶枫。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刘瑾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哥你就直接说就完了,在这卖什么关子?”
刘曜白了他一眼,没吱声,一只手手按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的有节奏的敲击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单手玩着贪吃蛇。沉默了一会,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咳嗦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小瑾啊,你说你混这个社会,是想当将军呢?还是想当过河卒子呢?”
“哥,我想当执棋者。”刘瑾此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有了变化,没有吊儿郎当,没有了暴戾。此刻他身上所显示出的这种气势,是具有野心的男人才能够拥有气势。
有人曾经这样评价这种有野心的男人:具有野心的男人,不管长相如何,身材高低,在气势上都会摄人心魄。原因在于他非常自信,甚至自负。这种男人敢于面对任何困难,敢于放弃一切,敢于从头开始。
野心,是贫瘠,迷茫的特效药,同时也是所有奇迹的萌发点。
刘曜看到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弟弟,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光芒,可是下一秒他开始哈哈大笑,根本停不下来。刘瑾的神态也放松了下来,变得和平常一样,他看了叶枫一眼,而叶枫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刘曜到底在笑什么。
“哈哈哈……弟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混社会走江湖的,黑社会,甚至亡命徒,雇佣兵,毒枭,甚至恐怖组织。从来都不是执棋者,从来都不是,也不可能是。他们在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或许可以左右棋局,但是他们永远不可能执棋。可能你现在不明白,但是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所以,你是做将帅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还是做过河卒,没有回头路?”此时滔滔不绝的刘曜,不像一个社会大哥,不像一个商人,更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哥,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想当将军。”刘瑾说着,攥紧了拳头,骨节有些发白。
“所以,混社会要做将军。下棋时候你的将,会飞到对面去跟那些卒子,杂碎拼命吗?还带着身边的士?你俩脑瓜子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走路被驴给踢了?嗯?一次又一次,办事永远亲自上阵。你们养那些小兄弟是吃干饭的吗?还是养着冲门面的?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你们是大哥?还是特么你们养了一帮大哥?!有没有脑子?”刘曜越说越生气,头一歪,自己给自己点上根烟,也不看这俩孩子,特别傲娇的歪着头叼着烟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吐出浓浓的烟雾。
“哥……这个……我俩不也是想树立点威信么,也没……”刘瑾还没说完,叶枫扔给他一根烟,刘瑾接住,点上。
“哥,我俩真是没想……”叶枫还没说完,刘曜回过头盯着他俩,刘曜的眼神如果能杀人,这俩冥顽不灵的熊孩子,能死一万多次了。
“放屁!你俩树立威信?你俩树立完了好让你们的老弟们出去吹牛哔,啊?说今天我大哥又给谁谁谁办了?明天我大哥又给谁谁砍了?风光啊?你们这些小孩啊!脑子是个好东西!”刘曜骂他俩的过程中,他俩终于明白了刘曜的真实意义,俩人不好意思的看着刘曜。
刘曜刚想说话,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曜立刻把太子镜戴上,左手迅速的抓起了手包,刘瑾和叶枫也紧张的看着楼梯口。
直到看见几个带有国徽的帽子慢慢浮现出来,刘曜又把手包扔回沙发上玩起了贪吃蛇。
“我们是城北二路派出所的,你是刘瑾,你是叶枫对吧?你俩跟我们走一趟!拷上!”领头的警察话音一落,后面的警察就要往上冲。刘瑾也站了起来,主动伸出双手。
“啧啧啧,见识了。”刘曜拍着手,在一边笑呵呵的看着这些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