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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比拼


  “今日落日举派至往天鹰岭。”谢长清的声音很轻。

  很多人的心情很重。连千钧的心情很重,老道人心情很重。谢长清身后的人心情很重,这本来是最后的手段,谢长清却第一时间说了出来,有些人脸色凝重了。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天鹰岭不再是朝廷所有。会场的人心情也很重,谢长清这句话就让今日之事再无旋转余地。没有风,但是会场的人都觉得气温在下降。

  “一派胡言,天鹰岭乃我崇仑封地,你落日一派难道要强夺?”冯卫道刚才吃了暗亏,脸色愤然。

  “谢某受朝廷册封,迁派封地,自然之事,何来抢夺之说?”谢长清笑道,“我落日迁派不乱两国,不扰世人,有何不可。”

  “落日要迁派天鹰岭,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冯卫道道。

  实力决定一切,废话少说,开打。无风衣动,浩然威势向谢长清。谢长清双眼一眯,冯卫道的气场被生生挡在半途。踏前一步,冯卫道身形一晃。青光闪过,两人之间的无形气场被老道人一剑破碎。

  “李善长,多年没见,修为精进不少。”落日派的长老也终于出手,谢长清身边多了一个长者,长发飘飘,最显眼的是背后一柄大弓。

  “柏涵注。”老道人脸色一沉,“昔日北原狩猎雪妖分别,想不到今日在这里相见。”

  “善,卫,千,青,你在崇仑也是老一辈,今日你我何必为难小辈。”柏涵注不等对方说话,已然出手。提手,前合,推送。李善长只觉无尽压力近,凌空而起。谢长清身边也再无人。

  李善长手中长剑展开,本来淡淡的青光越发青绿,长剑化为绽放的剑花罩向对手。柏涵注一声长笑,大弓横前,弓柄迎向每一朵剑光。两人错身而过,凭空立于空中。

  柏涵注脸上一道血痕:“久闻崇仑有六势剑法,一百年前我见了你前年四势,今日想必你不会让我失望。”柏涵注是落日三老之一,当年两人在北原相遇,和一批修真之士歼灭雪妖,当时两人是元婴境界,今日想见都不敢轻视对手。

  李善长道袍长袖破碎,深吸一口气道:“老夫不才,六势剑法也只有小成,道友既然想看,老夫自当尽力。”

  风起,破地,云灭,焚野,惊雷,碎空,是为六势。天地之间存在无数空气,天地的元气就存在周围的空气中,元气流动,空气就动,空气流动就是风。风起,越来越烈。无尽的风流向李善长,他就像一个无底洞吸收一切,道袍膨胀。无数的空气被压缩在长剑之上,剑光转白。风止,风再吹。吹向柏涵注。风本来看不见的,但由剑尖而发的风能看见一道白光,很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柏涵注见过这道白光,他只能退。一步一分身,两步四分身。

  李善长不知道那道分身是真的,剑光前端要散开,如同扇子一样,约散越薄,分身被这一扇剑光一分为二。分身不断被斩,后面有不断新的产生。剑光快是因为集中,剑光越来越大,转动就会慢。在众多分身之中有一道人影不再后退,反击,没有技巧,大弓脱手直接砸过去。一道风从李善长背后吹过去。大弓如同砸进棉花堆,被吹过来的风挡住了。剑动,剑刺向那道突出的身影,这一剑比风要快多了。

  柏涵注躲不过去,因为身边的空气凝固了,有一道风把他束缚住了,他不躲。李善长要躲,因为他太快了,他向前冲,大弓就在他背后。大弓不再往前冲,它倒回去砸向李善长后背,原来阻挡它前进的清风变成助力,它的速度比李善长还要快。

  李善长返身,相碰。会场下面的人只觉轰然巨响,修为低者直接被震晕过去,众人脸色苍白,境界相差太远,观战也变得很危险。刚不可久,猛不可持。长剑之上的风势散开。这是没人控制的风势,或者是剑势,四散的剑势洒向会场的剑势。会场下面的人终于变色了,本来看戏好好的,搞到自己头上来,个个都要骂娘。剑势没有下到会场,因为天空中出现了一座山,一座大山,一座比整个会场还要大的山。这座山挡住了所有四散的剑势,又消失在空中。

  天空中两人再退,相向而立。柏涵注脸上再添血痕,看着重回手中弓柄上面的剑痕,道:“神兵青丝果然名不虚传,只怕已经炼制七成了。”

  李善长剑弓相拼,衣袖再碎,自己翻手一剑,就是要毁对手兵器,竟然只在大弓上面留下剑痕,沉吟:“当年落日,蓝月深入西漠,折了不少人也不是一无所获。”

  柏涵注笑而不答,自己还是低估了李善长,若非对方反身,今日只怕两败俱伤。李善长长剑持中,左手捏诀,“疾!”云灭起势。天空之上,远近分散的白云被牵引,向柏涵注靠近,十分壮观。阳光被遮,会场阴暗起来。柏涵注神色凝重,朵朵白云由天空围过来,竟然凝而不散,越来越多,更可怕的事凭自己元婴之境,竟然无法透视,只能凝神待变。云,就是水汽,柏涵注片刻之后,衣服渐湿,刚要闪避,身边白云骤然炸开,眼睛刺痛,身影疾闪,一股凛凛寒气铺天盖地由西面八方席卷而来。柏涵注感觉身体越来越重,动作越来越慢。云就是雾气,就是水,炸开的白云大部分水分沾在柏涵注衣服上,寒气一近身,立时凝结。寒冰伤害不大,却足够迟缓行动。

  柏涵注眼睛在流泪,无法视物,根本无法看清来袭剑势。左手握弓柄,右手搭弓弦,不是射,是弹!铮!弓弦发出的声音如同波纹一般扩展。声音遇到东西再次折头。左边。迟了!青色剑夹着寒气和风势,透身而过。

  李善长双耳留血,头痛欲裂,手上青丝剑身带血,那些血丝没有由剑尖掉落,反而比剑身吸收,剑身轻鸣。李善长没留意到手中长剑变化,因为他觉得很热,热量来自头顶。半空中,一把硕大弓箭凌空而立,原来的外表已经粉碎,露出金黄色的弓柄,弓柄散发出无尽的热量,宛如天上的太阳被拉了下来,颜色越来越深,天空中射下来的阳光不断的被吸收,由弓柄两端汇集在弓弦上。弓弦后拉,阳光就汇集成为一支光箭。拉动弓弦的竟是一个金黄色的小人。小人只有两个拳头大小,头发五官皆有,只是全身。

  元婴!凡人修身,仙人修魂,神人修魄。修真者修的就是肉身,肉身强大,才能渡劫成仙,渡劫重铸肉身,先修魂是为仙人,先修魄是为神人。对于修真者元婴之境就是修真的分水岭。元婴之前肉身被毁,人就死亡,元婴以后由体内结出自己的元神,元神不灭,灵识不死。肉身被毁,只要夺舍或者寻找替身,也可以继续修行,只是后世的肉身根本无法和本体相比,渡劫之时能成功者十万无一。

  柏涵注传音感觉位置,剑势临身避无可避,竟然元婴出体。这一刻他才后悔自己的托大,两次都让对手准备好了来接招,今日肉身被毁,以后修行艰难何止百倍,当下再无保留,出弓,凝箭。

  远古之时,天上有十个太阳,这十个太阳十分顽皮,随意出没。当时日夜无度,百姓苦不堪言。有大神出世,手握长弓利箭,射下九日,天下得以安宁。传说当年一个太阳坠落在今日的西漠,所以西漠深处长年烈火不熄。相传落日一派就师承那位灭日大神,千年来盘踞西漠边陲,为的就是找回昔日的射日神箭。多少年来,落日一脉惊才绝艳之辈屡屡出入大漠深处,在付出沉重伤亡以后,从大漠之中带回铁块。当年射日神箭和太阳堕落在一起,被千年不灭的太阳真火不断熔炼,剩下的已经是精华中的精华,而且还吸收了无数的太阳真火。落日派得到铁块,引出地心烈火,竟也无法冶炼。几年前,仙人降世,带下离火精魂,离火精魂无尘无咎,落日意外获得,竟然把铁块融化,铸造出这柄大弓。这柄大弓吸收太阳光线为箭,引发弓柄上的太阳真火,会场之下的修真者只觉口干舌燥,一部分人承受不住,远远的逃离会场。

  纵使连千钧和谢长清都暗自皱眉。放!利箭出手。中间是一道白光,周围围绕着无数飞舞的太阳真火,因为速度太快,射出去的轨道留着一道长长的残影,箭头偷空而至,足以毁灭一切。李善长挡不住,纵使青丝在手。连闪避的时间都没有。利箭临身,李善长瞬间消失,但是又瞬间出现,下半身被真火擦过,被焚为灰垢。六势最后一势是碎空。李善长瞬间开辟一个空间躲了进去,利箭的威力竟然硬生生把空间撕裂,李善长由空间露出来。没有人留意李善长半身被毁,因为会场下面已经伤亡无数,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