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轩与朱厚照两人同时顿住脚步，望着门口跌跌撞撞跑进来的小贵，直觉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大惊小怪的干吗？出什么事了？”
“死了……死了……”小贵好不容易跑到朱厚照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完整。
“什么死了，慢慢说。”
“尚……尚君齐……死了！”小贵喘了口气，终于将话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尚君齐死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紫灵轩一听尚君齐死了，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抓紧小贵的胳膊，劈头就问。
可怜的小贵身子骨瘦小，哪经得起紫灵轩这么折腾，当下就痛苦得扭曲了脸。
“阿……阿紫姑娘，您先松手，奴才再慢慢讲。”
“哦……不好意思哈！”紫灵轩意识到自己的手劲太大，于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立即松了手，“快说怎么回事？”
“刚刚天牢的狱卒过来报告说今天早上发现尚君齐吊死在牢房中，现场没有任何挣扎打斗的迹象，初步断定是畏罪自杀。”
“尚君齐自杀？开什么玩笑？”紫灵轩毫不犹豫地一口否决。就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也不会相信尚君齐会自杀。
朱厚照似乎也不予认同，像尚君齐这种阴险的小人，绝对不甘心被刘瑾当成替死鬼，又怎么会畏罪自杀。
“确定是自杀吗？”
小贵点了点头，道：“仵作已经验过尸，证明尚君齐并没有中毒现象，确是因为断气而亡。奴才刚刚问过狱卒，昨晚并没有人进过牢房。”
“那帮吃干饭的狱卒就算有人进过牢房也不会发现。”紫灵轩闲闲地丢出一句话。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随便一点小伎俩就瞒天过海了。
朱厚照闻言挑了挑眉，视线落在紫灵轩身上。
“怎么朕听了这句话这么别扭？”敢情他大明朝的狱卒都是拿着俸禄不做事的人。
紫灵轩撇撇嘴，郁闷地丢出一句话：“这不是重点啦！”
“那么重点呢？”
“重点就是查出尚君齐怎么死的啊！”
“噢！那就去查吧。”朱厚照大手一挥，给予批准。
紫灵轩一脸黑线。朱厚照这小子还真是个天生的皇帝命，要做什么事动动嘴巴发个话就行了。天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是御书房内的侍女，有什么资格去调查刑部的案子呢？
“呵呵……请问一下万岁爷，我一个小小的侍婢，名不正言不顺，怎么去刑部调查这个案子？”她干笑了两声，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句话。
朱厚照闻言，嘴角忍不住扬起一道弧度，而且有逐渐扩散的趋势。紫灵轩见状，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被朱厚照耍了，于是火气顿时上升到喉咙口。
“你个死猪头，这种时候居然还在开玩笑……”她二话不说，举起手就朝朱厚照身上打去。一旁的小贵见状，慌忙上前挡在朱厚照前面，以免紫灵轩真的下手打到了朱厚照。
“阿紫姑娘，不要冲动，外面有很多东厂的侍卫候着。”
听到“东厂”二字，紫灵轩忽然眼前一亮，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知道了，尚君齐一定是被刘瑾派人暗杀的。”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想到呢？既然刘瑾把尚君齐当作了替死鬼，那么尚君齐自然是对他恨之入骨，甚至倒戈相向，若是刘瑾有什么把柄落在尚君齐手中，那岂不是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随时会爆炸，而导火线就是尚君齐。所以如此一来，刘瑾就会想办法干掉尚君齐，永绝后患。
“何以见得？”朱厚照好奇地侧目。
“担心尚君齐将他的秘密都抖出来呀！”紫灵轩郁闷地瞥了他一眼。还皇帝呢！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到。
“所以现在是要传刘瑾问话吗？”他征求她的意见。
“这样问话，他会承认吗？”她想也没想，丢出一个白眼。
“说的也是。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朱厚照点点头，认同。
“先不要公布尚君齐的死讯，然后派人去监视东厂的动静，找个机会去试探一下刘瑾。看他的反应如何？”拟定了一个绝妙的计划，紫灵轩拍拍手，转身往偏殿走去。尚君齐都死了，她就没必要再去天牢，也没兴趣看尸体，还不如回去睡个安稳觉，天知道她为了刘瑾的事都气得睡不好觉，失眠了好几夜。
朱厚照一路看着她走进偏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吩咐了小贵：“就按阿紫说的去办。”
“奴才遵旨。”小贵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几日后，探子回报消息，刘瑾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作息正常，东厂内也并无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难道是她预测错误吗？不是刘瑾干的。
“再继续守着，一有可疑的情况马上回来报告。”
一句话打发了探子，紫灵轩郁闷地皱起了眉头。她就不信了，除了刘瑾，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天牢内暗杀朝廷要犯。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侍卫，躬身禀报：
“启禀阿紫姑娘，刘公公带来了一位姑娘说要见您！”嘿，她现在有朱厚照撑腰，级别自然是不同寻常的。现在是清晨，朱厚照正在早朝，在这御书房中，就属她最大了，侍卫见了她都得低头三分。
“哦，是吗？那就请刘公公进来吧！”带了一个姑娘，一定是小月了。算他刘瑾还算聪明，终于把小月带来了。
侍卫出去没多久，刘瑾就进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小月一看到紫灵轩，立刻兴奋地冲了过去。
“阿紫姑娘……”
“小月！”
投缘的两个人终于再度重逢，抱在一起差点喜极而泣。紫灵轩离开大牢时，小月伤势十分严重，她心心念念小月的安全，此刻见到小月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总算是总了一口气。想必当日刘瑾是担心把一身是伤的小月带出来会引起朱厚照的怀疑，于是才借口小月回家探亲，以拖延时日调理好小月的伤势，好让小月完好无损地进宫。
“咳咳……阿紫姑娘，咱家可是将小月安然送到你手上了，皇上要是问起来，你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紫灵轩闻言挑了挑眉，放开小月的手，转身瞥了刘瑾一眼，道：“刘公公大可放心，小月人在这里了，皇上还能不知道吗？”
“如此便最好了。那么没事的话，咱家就先回去了。”刘瑾实在是不想跟紫灵轩打交道，虽然理论上而言，铲除皇上身边的人是他的目标，可是与一个聪明的女人为敌，实属不明智之举。而且他已经尝到过滋味，所以维持目前这种非敌非友的关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刘瑾要走，紫灵轩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人。既然都自动送上门了，她有什么理由不趁机试探一下呢？
“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刘公公。”
“请教不敢当，阿紫姑娘有什么问题只管开口便是。”刘瑾倒也不回避，爽快答应。这反而让紫灵轩意外地挑了挑眉，刘瑾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刘公公可曾知道尚君齐的近况？”
“尚君齐？呵！东厂的叛徒，是死是活都与咱家无关。”
紫灵轩闻言，暗自冷笑了一声。这个狡猾的老贼倒是撇的干净，只可惜他越急着撇清，她就越怀疑他。
“活着是与你无关了，可要是死了的话，那你就脱不了干系了。”
“阿紫姑娘此话怎讲？”刘瑾眯眼，神色有点疑惑。
紫灵轩权当是刘瑾在做戏，所幸一鼓作气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尚君齐死了！现在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刘公公你。”
“你说什么？尚君齐死了？”显然，刘瑾的惊讶完全出乎紫灵轩的意料。而紫灵轩却始终相信自己的直觉，刘瑾老谋深算，装出这副惊讶状也不无可能。
“我看刘公公是难逃罪责了。”
“笑话，尚君齐死了与我何干，休想将罪名扣到咱家头上。”刘瑾矢口否认，表情坚决，看不出一丝掺假。
紫灵轩闪了闪神，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刘瑾此时的表情，貌似真的不是他干的。难道是她的直觉出错？不可能……这都是假象，不能相信刘瑾。
“咳咳……清者自清，刘公公若是没有做过，自然不用担心什么。”
刘瑾沉下脸闷哼了一声，抱拳道：“咱家有事先告退了。”没等紫灵轩开口，只见刘瑾已转身朝门口走去。
紫灵轩双手环胸，并没有阻止。目送刘瑾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回过头跟小月聊起天来。原来她所料不错，刘瑾拖延的那几天中，小月果然是受到了极好的待遇，为了让小月的伤势尽快恢复，刘瑾不惜动用了东厂珍藏多年的上好人参替小月调养身子。
“小月，刘瑾这几日来可有不寻常的举动？”
小月思忖了片刻，接着摇了摇头，回答：“这个奴婢不太清楚。”
紫灵轩随口“哦”了一声。也对，小月已经被刘瑾划分到叛徒行列了，即便有什么秘密行动，小月也不可能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