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恍如一日,国会上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姬煜那横槊赋诗,奏乐抚琴的尔雅英姿不时在公孙玲珑脑海中浮现,牵动着她的情丝。。
‘粉胭如玉桃花面,玉立亭亭似瑶仙。
玉指青葱流星过,轻挑慢捻抚凤檀。
大漠孤烟萧瑟瑟,傲骨铮铮铁锁寒。
铁马冰河血如雨,巾帼何曾逊儿男。
美人兮,倾城兮!
凤飞翱翔兮,闻之彷徨兮!
汉中兮,冉一星辰兮!’
那首当初姬煜为自己所赋的诗,不仅被姬煜用笔镌刻在画卷之上,更是已经在公孙玲珑的心中倒背如流。
公孙玲珑每每读起,嘴角便不觉泛起惊鸿笑意,心中对于姬煜的那股淡淡的情感,也变得愈发浓烈起来。
若是说此生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两个人,莫过于生养自己的父母与让自己认清自己并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姬煜了。
从国会之上,公孙玲珑才认识到原来大周竟然有此惊世之才,也正是峰峦山比试,让公孙玲珑对姬煜的敬佩上升到了极点,此生若是能将自己托付给这样的一个男子,还有何顾及与遗憾呢?
公孙玲珑心中的那股冲动愈发浓烈,八年不见,她几乎想要飞进泰安城内与姬煜相见,可自己身兼要职,不能擅自离开,而姬煜当初说要召自己回去的事情也始终遥遥无期。
相思即是天涯,或许说的就是自己吧。
望着墙上的《洛神赋图》,公孙玲珑美目中闪过些许幽怨之色,缓缓站起神来,提起砚台上的毫笔,沾满墨汁来到画前。
一行行娟秀的小子从公孙玲珑的笔尖宣泄而出,将她那一腔的相思与幽怨泼在了这面前姬煜送给自己的《洛神赋图》之上。
“独倚勾栏,秋风瑟瑟。江水悠悠,渚白舟。
寒鸦噎噎,黄叶飘飘。望君何处?天涯愁白头。
闲情赋几许?千里寄相思。
两处销魂千帆念,一生一世一双人。”
写完之后,公孙玲珑又在一旁提了牌名——《相似·雪满头》
正如这首诗一般,公孙玲珑独自坐在这高楼之上,就算是望断天涯,就算是等到了白头,或许也再等不到姬煜的身影。
那个满腹经纶,才气盎然,影子散发的男子,或许这一世,都不会再将自己记起,而自己的这满腔的相思,也只能寄与这头顶的明月与挂在冰冷墙壁上的字画而已。。
就在公孙玲珑望着面前的《洛神赋图》发呆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的声音。
只见公孙无极迈步缓缓走了进来,望着发呆的女儿,苍老的双目杀过一抹复杂之色。
八年了,自从上次国会归来,女儿的种种改变全都尽收公孙无极的眼底,知女莫如父,其实公孙玲珑的那颗玲珑心思公孙无极又岂会不知。
可是现实太过无奈,君是君,臣是臣,自己就算知道女儿的心思又能怎样。
“玲珑。”公孙无极顿了顿,对着公孙玲珑的背影轻声开口道。
“父亲...”耳边忽然传来父亲的声音,正在发呆的公孙玲珑不觉娇躯一颤,脸颊立刻浮现些许红晕,转过身来眼神有些慌乱“父亲怎么有空来看玲珑,军中今日不是要练兵的吗?”
公孙无极心中再次苦笑,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呵呵,练兵父亲只需要去看一眼就好,不需多少时日。父亲见你一直呆在房中不出,连早饭也没吃,便进来看望一下。”
“有劳爹爹关心了,玲珑也是刚刚起来,腹内没有饿意,便在房中坐了一会。”
公孙无极坐下,目光不犹望向那副姬煜殿下送给女儿的《洛神赋图》,八年来,每每在房中看见女儿的时候,她十有八九就是望着这幅画出神。
忽然,公孙无极看见了画上的那几行还没有干的字迹,眉头不禁蹙在了一起,‘闲情赋几许?千里寄相思。两处销魂千帆念,一生一世一双人。’诗内之情,跃然纸上,女儿这是......
公孙玲珑也发现了父亲的异常,当他看见父亲皱着眉头望向自己刚刚写的诗的时候,便知道这件事情似乎已经瞒不下去了。
“爹爹...我...”
公孙玲珑刚想说什么,却见公孙无极无奈的摆了摆手“玲珑不必多言,爹爹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心思。只是...”
公孙无极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望着墙上的那副《洛神赋图》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是如今时局不同往日,现在的大周王朝风雨飘摇,而我公孙家血脉传承又独你一人,爹爹早就看出你倾心于太子殿下,但没有说出来而已。
太子人中之龙,玲珑倾慕自是正常。
玲珑,我公孙家族效忠大周皇室数百年,深受皇恩吐哺,公孙祖上也不是未曾出现过嫁入皇室中的女子。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你我父女情愿而已,莫说玲珑你喜欢殿下,就连那长德王的独女梦歧宫主也自幼跟随在殿下身边长大,整个大周王朝无人不知二人青梅竹马。
爹爹知道,你虽为将军,但也只是个女子,儿女之事终究无法绕过,爹爹心中也希望你能够与殿下有一段姻缘。”
公孙玲珑耳根一阵温热,片片红晕爬上了脸颊“爹爹...我......”
见女儿害羞的样子,公孙无极老脸无奈,双目注视着女儿的眼睛,认真道“玲珑,现在爹爹只问你一个问题。”
“爹爹请讲,玲珑定会知无不言。”
“方才你提的诗中,爹爹已经读出你的心情。爹爹只问你,若是有机会与殿下结为伴侣,你可愿意?”
“我...”公孙玲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竟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玲珑愿意!”
“可是梦歧公主自幼与殿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算你能有机会陪伴在殿下左右,也只能做个偏房,你可情愿。”
“女儿情愿!”公孙玲珑再次坚定道。
“好,第三个问题。”公孙无极苍老的双目中溢出片片血丝,一项好强的女儿竟然甘愿屈尊人下,这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若是当真姬煜殿下也对你有意,召你入宫,眼下也不是最佳的时机。爹爹需要你与殿下定下婚约之后,继续留在爹爹身边做将军,汉中铁骑需要你,不知你可愿意。”
公孙玲珑心中微微一漾,她从未想过这一点,自己若真的走了,那汉中铁骑交由父亲一人的话,岂不......
“女儿愿意!”沉吟片刻,公孙玲珑再次笃定的点头。
“好!”公孙无极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不愧是我公孙无极的女儿,敢爱敢恨,爹爹这便书信一封,让人催快马进入京城为我儿求婚。。”
“什么!”公孙玲珑娇躯猛然一颤,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父亲你说什么?”
“爹爹这边便写信进京为你向姬煜殿下求婚。”公孙无极再次无比肯定的回答道。
“爹爹可是在说胡话,莫要调笑玲珑。”公孙玲珑脑袋嗡嗡作响,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爹爹何曾骗你?只要我儿幸福,莫说写信,就是让爹爹亲自进京又何妨?”
公孙玲珑心中又惊又喜,美目中神色不断变化,俏脸羞红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可是...可是自古只有男子向女子求婚,哪有女子如此主动的向男子求婚,况且...况且对方还是皇室宗亲,现今大周王朝的太子啊。”
“有何不可?”公孙无极丝毫不以为然,尽显老将之风“我的宝贝女儿自幼可就不是那种闺中的娇弱花朵,大周王朝谁人不知玲珑乃是巾帼英雄,巾帼英雄就要又巾帼英雄的样子,就算对方是太子殿下,又有何不能求婚的。
此事就这样定下了,玲珑不必多言,以女儿你的美貌与能力,乃是姬煜殿下配偶的最佳人选,莫说姬煜殿下,恐怕连皇上都不愿意放过我这送上门的儿媳。”
“爹爹...”公孙玲珑脸颊愈来愈红,仿佛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心中同时又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