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儿带着姬煜在庭院中绕了一圈,最终来到了两处房间面前。姬煜抬头望了,不禁剑眉微皱,目中泛起丝丝疑惑。为何转了一圈整个院子中竟然只有两间房子,并且还是相连在一起的。
一间看上去常有人住,另一间虽然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却透露着一股冷清,似乎常年是空着的。再看那间有人住的房间,明显是一个女子的闺阁,姬煜不用想也知道,这便是公孙玲珑的房间。
飞儿轻轻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从中涌出,沁人心扉,令人神爽。一连奔波了两三天都没有休息的姬煜,刚到汉中又在帐中议事,此刻早就有些身心俱疲了,檀香涌入鼻中,姬煜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
二人迈步走进房间,飞儿急忙伸手想要替姬煜解下一身甲胄,姬煜却尴尬的制止了她“我自己来吧,你去帮我取一身轻装来。”
“轻装早就已经备好,公子退了甲胄试一试可否合身。”飞儿笑了笑,用手指着床头的一叠衣服道“这是小姐尽早让我拿来的,说有贵客到来,果然太子大驾光临,小姐真是神机妙算。”
“嗯?”姬煜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微妙,难道这是公孙玲珑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此刻公孙玲珑也特意放慢步伐顺着另一半庭院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前,听着隔壁房间中二人的谈话,一颗放心忍不住加速跳动,随后又面颊浮现一抹红晕,好似害羞一样躲进了自己的屋子。
姬煜褪去了甲胄,飞儿又将公孙玲珑拿来的衣服服饰姬煜穿上“好合身,就像量身定做的一般,公子穿这身衣服更加气宇非凡了。”
“额...”姬煜也不知说什么,只能尴尬的抹了抹鼻子“这衣服是你家小姐特意差人送来的吗?”
飞儿摇了摇头,望向姬煜的目光充满了羡慕,神采奕奕道“自从八年前小姐从泰安回来之后,便让人建了这座等‘等君阁’,院中只建了两间厢房,一间小姐自己住,另一间紧挨着的说是要留给一位贵人助。但八年来住进这间房间的,只有公子一人而已,原来公子便是小姐口中的贵人啊。”
飞儿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只是姬煜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目光的深处,还带着些许淡淡的忧伤。飞儿一边为姬煜整理身上如同量身定做的衣物一边继续道“小姐自幼跟随老爷从军,几乎除了晚上回来睡觉,几乎不怎么呆在房间之中,整座院子都冷冷清清的。
可是自从八年前小姐回来之后,每半年就会固定的呆在房间之中几天,还不停的让我准备针线送进去,八年来小姐缝了几十件衣服,可其中却没有一件事给他自己穿的,全都是男子的服装。”
虽然飞儿没有说那个让小姐这样做的人就是自己,但其实一切都已经非常清楚明了了。八年前,不正是二人京城一别的时间吗?而这‘等君阁’怕是要等的人,便是自己吧。
姬煜面色潮红的低头不语,尴尬的只能低头不停的整理已经不能平整的再平整的衣服,她不知道应该是愧疚还是庆幸,有着这样一位优秀的女子一直心系自己。
一旁飞儿见姬煜沉默,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近来小姐的表现非常反常,时长一人坐在房中望着墙上的那副相传是眼前太子姬煜殿下亲自赠与的《洛神赋图》发呆。
飞儿虽然只是侍女,但常年跟在公孙玲珑的身边,腹中也颇有些文墨,对于那首《洛神赋图》上的提诗又怎能不懂。小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姬煜太子。
飞儿目中闪过一道决绝之色‘今日便是被小姐责怪,也不能继续让她消沉下去’。想罢,飞儿忽然迈步走到床头的衣柜前,伸手将衣柜的们打开“公子你看,这里面都是小姐这些年来为那个不知道性命的公子所缝的衣服,一件不少的按照年份全部挂在这里面了。”
“这是小姐前几日缝的,公子可以试一试,看看是否合身。”
望着衣柜中琳琅满目的衣服,姬煜目光复杂。不用看,飞儿拿来的这几件肯定非常合身。
有的上面还修者八爪金龙,正是太子才能享有的团。整个大周,除了自己,还有谁敢穿这身衣服。一切的一切,都将矛头指向一个问题——八年了,公孙玲珑从未忘记过自己!
姬煜伸手接过飞儿递过来的衣服,静静的望着上面用金线绣上的八爪金龙,飞儿自知自己已经说得够多了,不再多言,弯腰施礼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间,“公子,小姐那边还有些事情,若是公子准备好了的话,便可以去小姐房中,小姐有些话要与公子说。”
“吱~”
房门缓缓关闭,满是檀香的房间之中只留下姬煜与淡淡的烛光。姬煜怀中抱着公孙玲珑为自己缝的衣服,心中翻起惊涛瀚浪。
‘相守者无感温馨,孤独者无感寒冷。’
这句话用来形容姬煜与公孙玲珑恐怕再合适不过了,在那个繁华的泰安城内,姬煜每日守着自己的心上之人,已经习以为常。
而公孙玲珑身在千里之外,守着一两幢冰冷的小楼,八年的相隔天涯,也已经习惯了寒冷与孤寂了吧。
此时的姬煜才明白,原来远在泰安千里之外的汉中,竟然有着一位骄傲的女子日夜在这里翘首以盼,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而那封她用尽了所有勇气寄往泰安的书信,竟然在即不足半柱香的思考中被无情的退了回去。
一腔热血与八年的心心念念,一朝见全部破灭化为乌有,姬煜从未想过自己那个所谓正确的决定竟然会给公孙玲珑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
夜深了,窗外传来一阵阵蟋蟀的蝈蝈声,凉风轻轻的退开房门吹在一身轻装的姬煜身上,将沉浸在混乱思绪中的姬煜拉了回来。
换上了轻装的姬煜被这阵冷风吹的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怀中的衣服抱紧了一些。阵阵檀香扑入鼻中,将全身的倦意都赶走。
姬煜心中五味杂陈,但同时又不知该如何宣泄,仿佛又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一般,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当初在姬梦歧房中的对话隐隐回荡在脑海中,下一次再见公孙玲珑,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都会给一个可定的答复。而此刻正在房间之中的公孙玲珑,恐怕等待的也是自己的那句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