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公孙玲珑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等待着姬煜的回答。
姬煜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剑眉微微蹙了一下,倒不是生气,公孙玲珑此举在他人眼中或许见不出什么,但姬煜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公孙玲珑这是在——‘逼宫’。
言中所意,这眼前的百万汉中大军,乃是公孙家族为大周甚至了当一点说是为姬姓皇室所经营八百年的结果。
自己刚刚满心欢喜的样子已经看在所有人的眼中,而这着一切最大的功劳当属公孙父女,公孙玲珑这么说无疑是还将昨日的事情挂念于心。
再低头看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公孙玲珑,姬煜心中沉吟,目中闪过些许无奈之色,急忙低头想要将公孙玲珑扶起“玲珑这是何言?周公为我大周兢兢业业八百年,我姬姓皇室又何尝不曾感激呢?”
“殿下...”公孙玲珑仍旧执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直等待着姬煜能够给自己一个称心的交代。
见公孙玲珑不起,姬煜脸色有些难看,看来今日若不把话说清楚,公孙玲珑恐怕不会起来。可转念又想,自己又能说什么呢?昨日闺房之内,一切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自己确实动心了,但奈何缘浅,这一世能够陪伴左右的那个女子,只能是姬梦歧。
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姬煜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想要拉起公孙玲珑的手,拂袖转身望向黄金台下的百万汉中铁骑,字字珍重“唉...你既知我心,又和患于为难与我呢...子美无可说,子才无可说,子之冠绝于天下无可说,只是这红尘与缘分之时,亦非你我可定夺啊。
此生我愧于你,诚不欺人,来日若有机会,只非负与梦歧,煜甘涂地。大周能够够你们周公父女,诚乃我大周之福,天子之福,我代表大周的亿万百姓与整个大周皇室重谢与你父女。
但是,玲珑也切莫忘记,古云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以以君之责当为君,臣以以臣之责为臣。姬姓皇室从未负愧于天下,负于贤臣,更为怨与汉中周公啊。
自仙王开周氏八百年,周公立于汉中八百年,八百年来公孙与姬姓近乎为一家,朝臣军权代代更迭,带不便的只有巴蜀的周公府。
汉中百万军队,多亏周公扶持,大周安康乐业,多亏汉中扶持,煜妄断言,无周公则无汉中,无汉中则周氏险矣。
然字毋忘唇亡齿寒之理,无周则汉中不保,汉中不保则民不聊生,周公府亦不保。
姬姓皇室,大周,汉中,周公府实则为一体,任其一损,则具损矣。而今西凉动乱,镇南王虎视眈眈,北野王平海国公气同一出。周氏虽显辉煌,亦有崩殂之势。
天诚不欺人,吾愧于你,亦喜于你,然非同于你。姬姓感谢与公孙父女,然非愧于你父女。眼下军情紧急,还望公孙将军能够理智看待事情,莫要因为你我私事而耽误了大周的命途,不择,你我皆为罪人也。”
姬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然后又缓缓转过身来望见公孙玲珑,目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起来吧,我们的事情,终究会给你一个结果,但此时不是。待到云开见日那天,你便会发现,事情远非你目中所见。”
“跟我来...”姬煜说完便再次转身走下高台,众将领想要簇拥但却被姬煜制止“今日诸位辛苦了,早闻汉中兵锐将良,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时间已经不早,诸位也回去歇息吧,汉中水秀,我欲与玲珑一同赏玩一番。”
众人听闻,自知不能跟从,便一一作揖退去,带着兵马各自返回大营。姬煜来到台间,驻足回首向公孙玲珑望去,见他仍旧跪在地上,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返回高台,却见公孙玲珑忽然站了起来,一双美目隐隐溢着些许血丝,望向自己。
面对公孙玲珑楚楚的眼神,姬煜心中咯噔一下,只觉的脚下瞬间如同扎根一般,动弹不得半分。
公孙玲珑站起神来,望着带着尘烟离去的汉中铁骑,目中第一次浮现迷茫之色。姬煜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打的公孙玲珑头昏脑涨。
自从那日泰安的拒绝信传来,自己心中对姬煜的怨念就开始萌生,再后来平西王叛乱,公孙玲珑料到姬煜会来汉中搬兵,继而不知不觉间将这种怨念转移到了整个机型皇族的身上。
在她的意识中,便是皇室亏欠了他们父女,若是没有周公府,汉中岂有今日富庶,大周岂有今日盛世。
但是,她错了,错在她一直坚定的立场,错在自己的痴心与愚昧。
大周就算没有汉中周公府,但汉中仍旧会存在,当初跟随仙王打天下并不只有先祖一人,就算先祖不出现,也会出现下一个和先祖一样的人。
时事造就英雄,而非英雄成就时事。时间的场合不断流转,不变的也只有时间。
姬煜的一番话,中规中肯,但却句句诛心,一点点的将公孙玲珑心中的观点拆解粉碎,而公孙玲珑却找不到一点反驳的理由,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力气。
姬煜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公孙玲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在一点点的被玻璃,当那股绝望几乎从头满眼道脚底下的时候,公孙玲珑脑海中忽然轰然巨响了一声,随后下意识的站起神来,天旋地转了一会深邃的目光再次准确的锁定了姬煜。
姬煜的样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瞳孔之中,公孙玲珑忽然笑了,笑容从他清冷的面容上浮现,竟是那般的好看,那般的唯美。
一瞬间,就连姬煜也愣住了,望着高台之上的公孙玲珑,内心不断颤抖着,公孙玲珑的笑容直接划破满是烟尘的长空射进了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心中猛的刺了一枪。
而那被穿透的心脏,流出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股股带着芬芳的暖流。
‘爱与不爱,你我说的都不算,你是我镌刻在瞳孔中的样子。’
公孙玲珑目光宛如一波秋水,努力的想要止住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阻止不断断晃动的姬煜的影子流出眼眶。
就在公孙玲珑倔强而又可爱的站在高台上的时候,对面的姬煜也忽然笑了,笑容温婉而又暖心,直击心灵的那种感觉瞬间将公孙玲珑席卷。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一般,两个大周冉冉升起的巨星在这一刻达成了共鸣,一同在大周的苍穹上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