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秒钟,只听得“吱呀”一声,红木大门应声被拉开了半边,敞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门缝,一个身穿灰色劲装的青年仆从,随之现出了身形,他面无表情的左右看了两人一眼后,口中尚算客气的问道:“两位好,请问所为何事?”
谢贤让开身子,后面的江铃随即上前一步,口中直截了当的说道:“你好,我们是前来拜访李正阳家主的,麻烦你通传一声。”
闻言,灰衣青年眉头一皱,仔细的上下打量了江铃一番,摇摇头口中说道:“如此,还请两位先报上身份。”
江铃眨巴眨巴眼睛,正不知该怎么作答,身边的谢贤自顾自就说道:“我们都是魔都安西大学的讲师,她是外语系的江铃,我是理工系的谢贤。”
他这番介绍之下,江铃顿时就一拍脑门,心知要遭……
果不其然,他此言一出,门后的灰衣青年瞬间就表情一冷,口中硬邦邦的回道:“家主今日不见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说着,他对谢贤两人轻轻一点头,伸手一推,便要闭上大门。
同时,在江铃嗔怪的目光中,谢贤抬起了胳膊,手掌轻轻按在了门板上,刚刚开始合拢的红木大门,顿时便不得寸进。
灰衣青年眼眸一缩,试着加大力气,半开的大门却依旧是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看起来,就像只是轻轻将手搭在了门上的谢贤,此时开口说道:“阁下似乎擅自就替李家主做了决定,以你的身份,如此僭越,可想过后果是否承担的起?”
已是使出了吃奶之劲的灰衣青年,哪还不知道自己是看走了眼,目光闪烁间,当机立断敞开了大门,弯腰给谢贤鞠了一躬,口中恭敬的说道:“两位尊客赎罪,请先随我去前厅稍坐,同时自会有人前往通报家主。”
谢贤看着江铃耸耸肩,从善如流的一颌首,大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古色古香的李家大宅。
灰衣青年领着两人穿过前院,刚刚走上方石圆木搭成的走廊,一行人右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断喝:“慢着!留步!”
三人闻声望去,江铃暗道一声“倒霉”的同时,灰衣青年当即向来人鞠了一躬,口中恭敬的喊了一声:“孙老!”
这身形笔挺着大步走来,被称为孙老的中年人,看起来似是只有四十多岁,实际上今年却已是五十有六了,他正是昨夜在江铃后背印上了一掌的那名化境宗师。
他此时眉头轻皱,一双蹭亮的眸子紧盯着江铃不放,走到跟前口中问道:“小谷,这两位是?”
灰衣青年半躬着身子,口中当即回道:“是谢贤先生和江……”
“是你!”他一句话还没说到一半儿,面前的孙老就突然双眸一缩,认出了昨夜那藏头露尾的老鼠,对着江铃一声断喝的同时,抬手就要去锁她的肩膀。
江铃满脸的无害表情瞬间消退,目露寒光的一举胳膊,架开孙老胳膊的同时,身形飞退出了两米开外,捏着拳头摆出了一副临敌姿势。
灰衣青年正不知所措间,意外失手的孙老,却是满脸震惊的呆在了原地,口中惊呼出声道:“已臻化境!!!?这不可能!”
他原本心中那十拿九稳的肯定,这一下立时便告动摇。
受了他一记全功的摧心掌,若说有高人救治,苟延残喘下来的机会虽然不高,却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你要说昨夜那使着热兵器的老鼠,其实是一位化境宗师,这也太让人不能置信了。
既然学了洋人的那些奇技淫巧,又怎么可能领悟我堂堂大华夏的武学精髓!!!?
他正目光闪烁着惊疑不定间,面前这怀疑的对象倒是不打自招了。
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了的江铃,“呸”了一声便口中呛腔:“老不死的!除了偷袭你还会点什么?哼!昨晚上的那一掌,姑奶奶现在就还给你!”
话音未落,江铃娇躯不退反进,已是电射般越过了面色微动的谢贤,一往无前的冲向了孙老。
她这是典型的自信心膨胀,自以为得臻化境之后,再借助各种单兵装备的帮助,拿下同样是化境的孙老,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谓骄兵必败,如此认为的江铃,未免是有点太过想当然。
先不说孙老已臻化境十数年,浑身上下“气”之充盈,早已达到巅峰水准,只差一步,便是那后天凡躯的顶点,化境大圆满。
就算是两人功力相当,传承正统,又是一生浸淫武学,从无分心的孙老,这手上的功夫,便是十个江铃也比不上。
以己之短,来攻敌之长,从古至今,那都是最最愚蠢不过。
立在原地分毫未动的孙老,看着江铃那起手的招式,当即便是双眉一挑,上下嘴唇一碰,面带不屑的吐出了两个字:“咏春?”
他好整以暇的等着江铃冲到了面前,她那迅捷攻来的一拳一肘,却早已被完全看穿,左手轻松荡开她攻势的同时,腰间突然一收一放,浑身劲道顺着这个动作涌上了右边胳膊,捏得青筋暴起的拳头,就如同一柄抡圆了的钢铁大锤般,直奔江铃的胸口呼啸而去。
江铃立时便瞪圆了一双狭长丹凤眼,长吸了一口气的同时,两只胳膊猛的一收,交叉架在了胸前,身体里可怜巴巴的一点点“气”,已是拼命将其尽数集中在了两只小臂之上。
下一秒,“嘣”的一声异响下,江铃整个身子诡异的停顿了十分之一个刹那,随即又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着原路而回,眨眼间,就又要越过谢贤所在的位置。
微微的摇了摇头,谢贤脚尖轻点,身子侧移着接住江铃的同时,左手似是毫无力道的向前一挥,那追着江铃而来的孙老,顿时如被辆飞速行驶的重卡迎面撞上一般,闷哼一声便步了江铃的后尘,身子完全不受控制的迅猛倒飞而回。
“到时候要不是人家的对手,你可别逞强,是吧?”口中将来时江铃送自己的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又还了回去,谢贤收回了扇飞了孙老的左手,按在她的一双胳膊上,径直便渡过了一道灵气。
此时已是出了满脑门冷汗的江铃,顿时只觉疼痛欲裂的一双小臂中,一道热流奔腾而过的同时,整个神经系统所能接收到的感觉,便只剩下了暖洋洋的舒适感。
她娇媚的赏了谢贤一个白眼,挣开他搂着自己纤腰的胳膊,口中嗔骂道:“混蛋,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谢贤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脑袋朝孙老的方向歪了歪,口中问道:“昨天赏了你一掌,就是这位?”
江铃轻轻点头的同时,被谢贤一掌扇飞了好几米,落地后连退五步,踩碎了三块方石的孙老,此时已是眼中带着一丝惊骇抬起头来,死死盯住了谢贤的身影,口中失态的连连惊呼道:“无上先天!!!?这不可能!!!你才多大!!!?”
早先提过,先天相当于古时所说的筑基期,谢贤却是早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已经是一名入了门槛的结丹期修士了。
谢贤此时压根连看都没去看孙老,口中自然也不会搭理,当然,就算他有这个兴致,根本不知道先天是什么玩意的他,也不会去纠正孙老的说法。
性格十分别扭的这家伙,这会儿正旁若无人的撇撇嘴,看着江铃的眼睛说道:“既然大家相识一场,那我勉为其难就帮你报个仇吧。”
说罢,也不管那气得跺脚的江铃,谢贤转头看着孙老,走开两步抬手一指江铃,一脸认真的开口说道:“你是老人家,按理来说,我应该敬你三分,不该咄咄逼人,可这位是我的朋友,给她讨个公道,必须得排在尊老的前面一位。”
他正说着,突然,伴随着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从前厅周围那四面八方的巷子,走廊里,密密麻麻的人影纷纷涌出,迅速的环成了一圈,将整个前厅的入口,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却是将谢贤两人引进门来的灰衣青年,一早已是无声的发出了警报,作为李家附庸的这些外姓武师,平日里身上都是承担着看家护院之则,此时已是纷纷闻风而来。
谢贤对面的孙老,见状高高举起了一只胳膊,做了个不得轻举妄动的手势,拱手向谢贤抱了抱拳,口中不卑不亢的大声说道:“尊者的这位朋友,昨日夜探李府,行为鬼祟,孙某食君之禄,自该分君之忧,昨夜所行之事,不外乎恪尽职守四字而已,实是问心无愧,尊者若是想听孙某求饶认错,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听得他恭称谢贤“尊者”,一圈围观的武师们,无一例外都是脸上纷纷变色,当即便有一人拔地而起,跃上屋顶飞檐走壁的径直往内宅而去。
无上先天,而所谓无上,无出其上,意为没有再比他更高的了,既是至高之人,自是应当称为尊者。
而这转身就跑之人,倒也不是被吓得直接落荒而逃,那是急着报信去了。
一位尊者来访,那是连千年世家大族的家主,也都需迎出门外百步的尊荣。
而这会儿,李家的家主,可还是蒙在鼓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