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萋萋,白露未晞。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诗经》
“所谓伊人,可是在水中央?”我喃喃自语,抵不住眼中酸涩,心中苦涩,缩裹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呜呜出声,像是受伤的小兽,终是浸湿了锦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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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日三月初三便是科举考试之日,按理说考试之前学子们应当奋力看书复习之中,但这一年的学子却没有闷在房中看书,跟着街上的人群赶集似的往京兆尹公堂跑去。
几天前,曾有人押着不良纨绔戴利齐到京兆尹府门告状。
戴利齐谁不认识啊,京兆尹戴川承的嫡嫡亲孙子诶!谁不知道戴老头子极其护短,而且对这个九代单传的孙子更是宠的上天入地。告戴利齐?就连右扶风和左冯翊处理关于戴利齐的案子都会三思而后行,更何况是京兆尹,戴利齐嫡嫡亲爷爷!
虽说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去听堂会审,但是一想到戴利齐那样的人渣被人拖到公堂之上,怎么想怎么觉得热血沸腾。
于是乎,就有了门庭若市的这一番拥挤景象。
我感叹一句,捧起冉傃泡的铁观音抿了抿,这茶水怕是从宫里面拿出来的,外面可没有这么浓香的好茶了。
从那日之后,在宫中伺候的冉傃和小阳子都被送到了我的身边,原本还想要请教一下冉傃关于如何穿衣服,但是眼睛一睁开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惯的恶习呀……
“主子,这是国师给您的口信。”小阳子恭敬地将小纸条捧到我的面前,我随意翻开,上面写着:随意,你喜欢就好。
“砰啷——”
地面砸开了雪瓷茶盏,突兀之极,惊得冉傃和小阳子身子一缩便装作木头人不动声色。
我拂了拂袖角,仿佛那雪瓷根本就不是我砸在地上一般,起身,低哼一声,“只是和你打声招呼,并不是向你申请!既然你都不在意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身雪白的公子装在空阔威严的公堂之上尤显扎眼,周围,一片哄吵,讥讽、同情、怒骂等等不同感情的“悄声细语”响遍了整个空间,只是随意的一扫而过,却意外地发现了那修长的青瓷身影立于公堂之外,我微微惊诧。
也对,戴利齐被人状告这件事情他当然在意。
两眼视线相碰,将他冰潭瞳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敛入眼底,微微地挂起了浅浅笑容,礼貌朝他点点头,疏离而淡薄。
如果寡人想要找人,那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是我却不能下令去寻他。
他说,寡人是普通的女孩。
他的眼睛洁净而美丽,青瓷身影出淤泥而不染,坚韧的心锲而不舍。他清雅,像雪莲,却又极其容易害羞,善良得让人感动,仅仅是因为抓住了他的手,喊着不要离开他便守在我的床前整整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