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长得极为清秀,浑身都散发着午后阳光柔柔的气息,端坐在轮椅之上,若凝脂玉般节骨分明的手指自然地放在双腿之上,一脸温和地看着我。那一双狭长丹凤眼,波光流漾,竟在第一眼便晃了我的心神。
他比我年长八岁,在太傅教授之时总是会坐在我身侧。
那时,他有疾为哑口,尽受欺负;那时,我身份为皇储,备受隔阂。
耳边传来了木轮压过,辘辘而过。我侧头,看到一清秀少年,一双剪水秋瞳有着让人平静的力量。
“璟尘?”我并不回头,合上书本将它放回原位,“为什么知道本殿在这里?”
宁璟尘温和的扯过我的手掌,缓缓地在上面写了一个字:猜。
“那么靠近本殿可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哦。”我呵呵笑了一声,有些自嘲。
宁璟尘的指腹暖暖的,在我的手掌上来回的描刻着:不在乎。
我心无来由地一动,感动涌上了心头,暖暖的。
只是那么三个字,我便将他当做自己人,直到那时……
可惜,那时将他视为自己人的心情早已经不知道消逝在哪个角落,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我手掌心缓缓写字的干净少年,寡人也已经不是那个因为他站在自己身边就安心的单纯少女了。
时间,是最会改变人心的东西,当初那个干净纯洁的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带着温文尔雅的面具的男人了。
那双凤目,虽明亮如初,但却带上了深沉,让人稍不留神便会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是什么改变了他?
我无从所知。
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便是,时间已然流逝,过去再也不会回来。
从前,他可能是我的伙伴,而如今,他却只能是我的臣子。
自从他哑口之疾好了,开口第一句便是称我一声陛下之后,我的心便开始疼,至今有增无减。
正因为他开始改变,我才患上了一种疾,名为收藏。
无论是雪白的骨瓷,还是洁净的玉石,只要是沾上干净的边儿,我就忍不住去触碰,去感受有着这样让人觉得安定的东西。
从物到人,又是一种疾。从单纯的欣赏,到后来的挑逗,在我猛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在这条黑路上蹦跶了良久,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早就全城皆知了。
既然流言蜚语早已满天飞了,寡人也不在乎将它变为事实。
看着身前这咬牙委屈的男子,我不由振奋。从宁璟尘那儿受的气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欺负我,我便欺负别人,这果然是一种很好的办法,不仅可以发泄还可以让我的自尊得到满足。
“啧啧!一个兵部侍郎,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落泪?”我手指一抓,动作粗鲁地抬起身前男子的下巴,“看着寡人。”
男子被我手指一挑,命令一下,即使再不情愿也要看着寡人的脸。
我冷哼一声,“难不成让你去切一天的兴蕖(洋葱)委屈你了?早知道你如此不愿意的话,就干脆将你拖出去砍了,免得寡人看见你就心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