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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流言(3)


可是此身孤苦,一世的荣华与美梦,都随着那个苦命的孩子去了。她也生生被困在了这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个解脱?r

玫贵人伏倒在佛像前,听着窗外风声呜咽如泣如诉,亦不觉落下清泪。只觉此生茫茫,再无可渡之处了。r

太后进来之时她尚浑然不觉。倒是福姑姑先唤了一声:玫贵人,太后往宝华殿参拜,经过雨花阁,还请贵人奉上茶水以侍太后。r

夜来参拜,太后身边只带了福珈,几个随侍的宫人都留在雨花阁外。太后穿着一身简素而不失清贵的宝蓝缎平金绣整枝芭蕉福鹿纹长袍,头上用着一色的寿字如意金饰,不过寥寥数枚,却清简大气。r

玫贵人一时未反应过来,忙起身拜见,屏退了众人**郑重其事地三叩首,热泪盈眶道:不意太后深夜移驾雨花阁,臣妾未能远迎,实在是失礼了。r

太后缓缓地拨着手中的翡翠佛珠,那一汪绿色水莹莹的,在烛光底下如一湖澄净凝翠的碧波,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贡品。r

太后缓声道:你要还是在永和宫,要来看你也不方便。如今雨花阁住得还惯么?r

玫贵人一时语塞,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太后温和笑道:也是。住惯了东西六宫的繁华,哪里受得了雨花阁的孤苦?只是皇帝的意思也对,你总是那样伤心,住在雨花阁听听佛音梵经,也是好的。r

玫贵人闻言,不觉清泪滂然,如止不住的寒雨凄切:太后,宫中所有人都在传,传臣妾所生的不是死胎,而是个孽障妖胎。臣妾……臣妾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孩子?r

太后长叹一声:你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封进棺椁焚化了,是死胎也好孽障也罢,连哀家都无法确证,何况是你。你若多想多思,便是为难了你自己了。r

玫贵人不甘地泣道:可是,那是臣妾的孩子啊!臣妾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生下的孩子,怎么会是孽障呢?r

太后注视着她,双目沉静如能照透人心:是不是孽障很要紧么?连皇上都不愿意再多提起,更不愿宫中有任何相关的流言四起,你又何必苦苦执著?毕竟,那已经是死了的孩子了。而你,若再执意如此,虽还活着,却也离死不远了。r

玫贵人浑身剧烈一震,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瘫软在地:太后……r

太后慢慢地捻着佛珠,缓缓道:哀家听闻,慧贵妃已经向皇帝进言,准许你自缢去陪着你的孩子,以免后宫再生下这样不吉的婴孩。皇帝一时心软,未曾答应,若是哪天枕头风吹得更厉害些,他听进去了也未可知。到时候,也不必你寻死上吊,皇帝就成全你了。r

玫贵人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膝行至太后跟前,匍匐着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臣妾不是存心要自缢寻死的,只不过臣妾生产之后皇上一直不来看臣妾,臣妾才只好出此下策,引皇上过来。连那些宫女都是臣妾安排好的,臣妾不想死,臣妾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