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滚滚,波涛汹涌,怒浪排空。
凭空而现的滔滔大河卷着巨浪,从四面八方向城中涌来。
城门前驻守的士兵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浪头,只能无力的等待它的将临。
金光,从厚重的城墙之上喷薄而出,将整个城池包裹,那些驻守城池士兵在金光闪烁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挪移,回过神来已然到了城头。
宋天明看着那席卷而来,封锁城池的巨浪不由脸色铁青,若是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被谁算计了他也枉为宋家六少爷!
扭过头看了眼罗老,罗老轻轻摇头,宋天明掐断了心中最后一缕侥幸。
“王兄这份礼真是好大!”宋天明压着火,冷冷的道:“宋某,生受不起!”
“宋兄恕罪……”王弘天拱手道:“这浪头确是为王某而来,却不单单针对王某。”
“秦守座下神祗自然要路经一地,杀戮一地……”一直未曾开口的罗老突然道:“更何况是最为嗜杀的血河侯……”
宋天明悚然:“来的竟然是血河侯!”
猖河河神血河王,秦守座下四王八侯的四王之末。
残忍无度,嗜杀成性!此人天资绝伦,为秦守手下第一人,却因为嗜杀,导致无尽怨念缠身,终究止步于外道金丹修为,不得前行一步。
血河王的名字在世间能止小儿夜啼,曾经一日夜屠戮一座三万里的大城,每一个死去的生灵都被他剥去外皮,挂在城头,如此行事只是因为那座城的名字叫做破锋。
血河王叫做陈锋。
因为一个名字将一城残忍的屠戮,将每一个生灵剥皮之后挂在城墙上,他是第一个。
他已然坠入魔道。
但他不在乎,他修行只是为了享乐,这种事让他快乐。但他知道若不是庇佑在秦守座下,他即使有百条性命也早早的被杀个干净,更何况他只有一条命。
对于秦守的命令他最是服从,又名可以给他快乐,也可以取他性命,秦守在,他才在。这种事,他分得清。
但血河侯杀孽太重,即使是秦守也很少派他出手,如今既然派他出手,便是要将此地——屠杀干净!
“来的是血河王……”徐妙源心念急转:“秦守死了……还有谁能命令他?莫非……”
转头看了王弘天一眼:“这小子以后的日子可不太平……”
“王兄。”宋天明肃然的看着王弘天,一字字道:“莫要告诉我,此处有人能抵挡血河王!”
血河王杀戮无算,素有金丹第一的称号,甚至曾从元神修士手中逃脱,这座小城被困若是没有能抵挡血河王的修士,一切都是空谈!
“宋兄勿虑,血河王自有人对付,只是他手下兵将还需宋兄应对。”
宋天明死死地盯住王弘天,王弘天面上未有丝毫变化,半晌方道:“好,我信你!此事若成,我欠你一人情!”
王弘天摇摇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所做一切都是应为之事,你能助我哪怕是不甘心,也是助我。你因此事得名望也是你自己的努力,与我无关,反倒是我欠你一人情。”
这番话让宋天明对王弘天的评价再次高上两分,有原则、有担当,不因利益的诱惑改变心中想法,这样的人——难得!
宋天明神色郑重道:“若是你我都活下来,我交你这个朋友。”
王弘天淡淡一笑道:“不胜荣幸。”
九界城的大阵运转,阻隔了河水奔流,一排排士兵肃穆的守在城墙上,面不改色的看着那滚滚浪花,眼中只有坚决。
县令站在城头眉头紧锁,下方含而不露的神力让他忧心忡忡。血河王的大名响彻世间,恶名远播,屠城剥皮一事更是将他的名声推到了极点!
血河一出,生灵涂炭!
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问心无愧罢了。
清冽的河水突然震动,一丝淡淡的鲜红从河底飘出。腥臭的气息穿过法阵,传入县令鼻中。淡淡的杀意突然从心头涌出,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顺眼,都应该死去。
县令心中暗凛,运转心法压下心中杀意,看着四周喘着粗气的士卒,高喝道:“紧守心神,莫被妖术所惑!”
这声高喝蕴含儒家浩然之气,一声炸响将众人迷乱的心神拉回,丝丝浩然驱散那惑心之气。
回过神的众人紧守心神,闭住呼吸,不让那气味影响自己。
县令心中一叹,血河王的法术哪里是屏蔽五感便能不受影响的?但他们又能做什么?又可以做什么?
尽人事,听天命!
淡淡鲜红慢慢布满了整条河流,红色由淡转浓。逸散的气味由腥臭变成了淡淡的清香,鲜红的河流仿佛是硕大的红水晶,晶莹剔透,夺迷魂目。
定下心神的众士兵修为低下,心神虽坚却也比不上先天修士。被封闭的五感毫无作用,那缕淡淡的清香,那份迷魂的鲜红依然深深的刻在他们的心中。
狂躁、暴虐的情绪猛然生成,那些通红的眼睛,狰狞的面庞与颤动的身体就可以知道他们忍得有多么的辛苦。
县令见势不妙,腰间的官印大放光明!
滚滚浩然之气从官印之上喷薄而出,形成一片云雾,均匀的弥散在城中。
城中的县衙似乎得到命令,一道金光从中射出,四座城门纷纷应和,五色的光辉在上空流转。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脑子一清,看着握在手中的兵刃不由打了个哆嗦。
差一点就误杀同袍!
“都退下吧。”县令身上长袍一展,风声猎猎,盯着那流淌的血河,神情肃穆认真。
众士兵羞愧的低下了头,在这里他们派不上半分用处!
冲着县令行了一礼,默默地退下。
宽阔的城墙上只剩下县令一人,那身官袍也不知何时变做了儒衫。
阴沉的天气,昏暗的天空,那一朵朵乌云似乎随时都要沉下,薄薄的土黄色光幕显得是那么的脆弱。县令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与悲壮。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身为县令自然要护佑一方子民,即使身死也当对得起自己的职责。
这是他的心。
血河红得发紫、红的发黑,似乎又有穷的隐秘,无穷的神秘隐藏在这血河之中。
波浪由清冽变得昏黑,一个浪头打过,让黄色的光幕微微一颤本就薄弱的光幕只剩下发丝的厚度,似乎一阵风都会将它吹垮。
躲在城内的众人看到这种情况,手心不自觉冒出汗来。
一道汹涌的浪头从西门猛烈的扬起,昏暗的河水直扑城头!
城头的县令眼中精芒大放,一道浑厚的浩然正气从其天灵滚滚喷薄!
铮!
闪亮的长剑自浩然正气中一跃而出,带着满城的心意斩向那咆哮的血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