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木犴和斗木獬走了,这个本属于阿傍的兽王级山洞里,就剩下天砀山的四位“统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阿傍,他说:“木公,您为什么要去南洲,您难道不知道井木犴的心思么?”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是我们……不,是我欠他的。”穆懿沉声说道:“我还他因果。”
“不,明明是我的错,不需要您来承担……”阿傍说到这里,声音中透着愤怒,他骂道,“不就是打杀了他的几个兽王么,至于这样揪着不放么?狮煊那个王八蛋不是说能解决么?艹……”
“阿傍,慎言。”穆懿喊道,他看了看罗刹和素素(张月鹿),说:“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狮煊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反正这事无法善了……”
“既然这样,还在这儿干什么,我和你一起走!”阿傍再一次打断了穆懿的话,这个习惯看来他是改不了。
“去哪儿,阿傍,你说咱俩能去哪儿?”穆懿问道,他知道,只要“鳞毛羽介”四族开始争霸,这些“人”都得死,熬过这段时间,他们就安全了。
可是,这段时间怎么熬,现在天地还是麒麟走兽的天下,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要么一起从军去南洲,要么一起……一起……”一开始阿傍的声音还发着狠,渐渐的他也说不下去了,他不傻,也知道他们目前没有立足之处啊!
“不行去南洲,投靠凤凰一族。”隔了好一会,阿傍厉声说道,颇有孤注一郑的味道。
“那奴儿(翼火蛇)和石头(柳土獐)是能放过我,还是能放过你?”穆懿问道,语气平淡,好似早就看穿了一切。
“那也不能,不能……您一个人去南洲,被井木犴那混蛋整死吧?”阿傍还不放弃。
“没办法,突然间,咱们就在这片天地间无立锥之地了……”穆懿叹声说道,语气中有无奈,有失落。
是的,穆懿和阿傍俩人一共就得罪了三个“人”,却间接得罪了“毛”“羽”两族,若不是还有狮煊任命的天砀山一应职务,说不定井木犴早拍死他俩了。
“还有一个地方,”罗刹突然说道,“有一个地方可以躲。”
阿傍和素素扭头看着罗刹,等着他的答案,但是穆懿却先开口了,他说:
“四海么,是吧?”
“嗯,躲入海里……”罗刹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他也是情急之下开口,现在想想,还是不行。
“先不说我和阿傍会不会水的问题,单说现在四海比洪荒大陆更乱,龙祖敖龙正在整合实力,征战四海,去那儿说不定死的更早……”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穆懿还没有说完,素素紧跟着问道。
“这不算什么秘密吧。”穆懿淡淡的回道,然后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他还是朝着阿傍说道:
“从军下南洲是目前唯一的法子,只要我够小心,井木犴短时间内也不能拿我怎样,最起码……”
“我和你一起,一起去南洲!”阿傍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又打断了穆懿的话。
“一起去送死么?”穆懿问道,紧接着说道:“你的实力太弱……”
看大阿傍又要开口,穆懿挥手止住他,说道:“虽然井木犴想整死我,但有斗木獬将军的存在,他必须光明正大的来,这就是我的生机。”说到这儿,穆懿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清了清嗓子,颇显严厉地说:
“阿傍,你不用劝了,你放心,我还没活够,不想死。你只要在天砀山好好待着,努力修炼就行。记住,哪儿都不许去,除了狮煊的命令,你谁的话都不要听,能不能做到?”
“木公,我……”
“能不能做到?告诉我!”穆懿的声音提高了很多,突然就很严厉。
“我……能!”阿傍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穆懿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咬牙说道。
听阿傍说完,穆懿扭头看着罗刹,手却指着阿傍,问道:“罗刹,他还是不是你的兄弟?”
“是,木公,是的,您……”罗刹急里忙慌的说道。
穆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茬,接着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看好他。还要,你也一样,好好修炼,好好守着天砀山,这是咱们的地盘!”
“对了,罗刹,一会你就和阿傍把天砀山的一切事情都通过兽王令给狮煊大总管汇报一下。”
“一切事情?”罗刹问道,天砀山事件可是涉及到穆懿的很多隐秘。
“嗯,一切事情,事无巨细,不要隐瞒?”穆懿肯定的说道。
“好,我知道了。”
等罗刹说完,穆懿扭过头对着素素说道:“听罗刹说,他叫你‘素姨’,对么?”
“嗯,不行么?”素素（张月鹿）可不是阿傍或者罗刹,对穆懿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没事,随便问问,”穆懿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特殊的味道,停了许久,穆懿接着说道:“他说他很相信你。”
穆懿突兀的就说了这么一句,素素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闭口不言,大有不带理你的架势。
“把他俩扔在天砀山,我可以放心么?”穆懿很无趣的再次开口道。
“你真的就不会聊天么?”素素吐槽道,不过她还是说道:“罗刹是我姐的孩子。”
“好么,这就对了,那我就放心了。”穆懿笑着说道,亏他还笑得出来,不看看其余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
穆懿说完,就大步往洞外走去,看起来神色还很不错。
“木公,您去哪儿?”看到穆懿往外走,罗刹赶忙问道。
“没事,你们聊,我出去走走,看看天砀山的美景,记得给狮煊发信息啊!”穆懿随口说道,还不忘叮嘱他们。
“还有啥美景,都被你一把火烧光了。”素素不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小罗刹,不要管他,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对别人低三下四的,特别是那个叫木公的,你比谁都高贵。”
“素姨,没有,木公他……”
后面的穆懿就听不到了,他已经迈步走出洞外,向着之前被他烧毁的营寨走去……
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说“九彩驼鹿”井燃的死,是穆懿造成的唯一的错误；那么,十几天前营寨里的打斗,就是穆懿不得不面对的不算错误的错误。
虽然当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穆懿还是造成了大量的杀戮,这对他来说,也是错!
既然做了,那就得面对,不管怎样,总得对得起自己的“心”,是该做一些事情啊,不要让自己心存愧疚。
这也是穆懿为什么答应从军下南洲的原因。
穆懿静静地站在当初的营寨内,现在已经是一片荒芜,毫无生机的死地。
“造孽啊!”穆懿心里微微叹道,当初的气愤,当初的狠辣,不仅烧死不少“生灵”,也烧断了这里的“生机”,往后很长的时间里,这里都会是一片枯寂之地。
愣愣地看了这个地方很久,穆懿挪步走到废弃的营寨中央,不管不顾地盘膝坐下,神情有点悲苦,对着空荡荡的周围,轻轻的说道:
“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知众位恨不得生啖我肉,可是你我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你死我活。现我活下来了,对不起了各位。今我有经文一篇,名曰《太上救苦经》,特来超度诸位,愿你们安息……”
穆懿说完,抖擞精神,面露慈悲,宝相庄严,开口低声呢喃道:“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空中何灼灼,名曰泥丸仙,紫云覆黄老,是名三宝君；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天上混无分,天炁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
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
穆懿低声念诵了一遍,感觉很是上口,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心底一直说,多念几遍吧!
穆懿抬头看了看天,日薄西山,天色渐黑,他索性不起身,就坐在那儿,开始了第二篇念诵:“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
每念一遍,穆懿就有不同的感受,所以他一边闭目感悟,一遍不断虔诚的念诵着。
穆懿也不知道自己念诵了多少遍《太上救苦经》,直到有一刻,他突然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进了他的躯体里面,刚开始还不明显,慢慢地,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好像越来越多的不明的东西进入他的躯体里……
这种感觉太“恶心”了,穆懿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睁开眼,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原来已是深夜,天砀山上虽还有零星的火光,但却照不到这个废弃的营寨,只有微凉的月光,洒在这片死地。
穆懿运用“望气”,可是没有法力的加持,只能看到周围一些模糊不清的黑影。
“鬼?”
穆懿被吓了一跳,不过怎么说也是修炼有成的人物,马上就清除了那种恐惧,“阴魂不散,这是被我杀死的那些‘生灵’的阴魂么?那刚刚的那种感觉,是我被阴魂附体了?”
想到这儿,穆懿赶忙使用神识察看自身。
一切都好,没有什么不妥,“可是,那一坨一坨五颜六色的东西是啥?”
穆懿看到确实有一种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游走,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绿色,有的是金色,颜色多样,它们行进的路线一致。
“这是……去往元神之中?”穆懿跟随着这些东西,“看”着“它们”慢慢地飘进他的阳神之府,飘向那个白色的“东王公”样的元神法身……手里的葫芦瓢里……
“这是什么情况?”
穆懿用神识去看,只见白色的元神法身左手拿着的葫芦瓢,几十个“生灵”虚影静静的漂浮在里面,居然还有穆懿认识的:那个已经死亡好久的“九彩驼鹿”井燃赫然在列,还有那个被奴儿一挥手打死的叫做“王八蛋”的生灵……
“这是怎么回事?是《太上救苦经》的原因,还是这个葫芦瓢的原因?”穆懿想着,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看看另一个葫芦瓢就知道。”
说着,穆懿把神识导向“不动明王”样的元神法身左手里的那个葫芦瓢,“咦,里面也有生灵虚影,一只鹿,一头牛。哪儿来的?”
“不会吧,那只小鹿；还有,牛,阿傍他娘?”
“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两个葫芦瓢难道是超度用的……法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