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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杀树王


前锋食人树卷动着蛇行般的树根,把粘在身上残留的火把撸到地上,树身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影子。

掉地上的火把,随即被边上的树根狂乱拍灭,

几株一丈多高小食人树,匆匆从后排队伍中冒出来,围着粗壮的食人树,用细细的树根,卷住插在树身上的杂七杂八的半截标杆、箭枝,小心地一截截拨出来。

前锋食人树不停地颤动着身体,庞大的树枝曲张,晃动不停,扰动周边风声四起,叶片飞扬。

黄泽天看得入迷,感慨万千:“有战争就有痛苦,食人树也不例外。”

巫师敬反驳说:“不必悲天怜树,森林为我们带来福祉,但就是食人树,妖气十足,侵犯自然原则,滥杀无辜,涂炭生灵,只为增加自身妖力,满足一已之私。”

前锋食人树被支撑着往山坡后方移动。

“轰,轰,”声音紧凑,沉闷,威力无比。

地动山摇,山坡后响起食人树队列前进的声音,又一支食人树战队,冒出山岗,泥末尘芥飞舞,向尊族庄快速扑来。

黄泽天仔细辩认,对族长尊与巫师敬说:“这次声音不一样,更猛烈,更有气势,站在前排的几十棵食人树,明显比队伍后面的要高大许多。”

“嗯,不错,是这种情况。”族长尊判断:“估计食人树王,亲自出动了。”

巫师敬眯着眼,又闭着眼,耳朵贴在黑木杖上倾听,幽幽地说:“果然来了。”

尊族庄人都在看热闹,在巨大的震动声里,没有人显得紧张。

一竭儿功夫,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拨食人树更加巨大无比,腰身得要五人合抱,冠盖四丈有余,气势非凡。

在滑石圈边缘一站,树荫几乎要够到攻击的勇士队。

尊族庄人群,稍稍有点骚动。

如果这种庞然大物越过滑石圈,它的树根一扫,足够卷起几十人。

树根砸下来,一定会把人砸成肉泥。

只有这种巨型食人树,才会给人足够的恐惧性的想象力,每个人心里发凉,脚冒冷汗,脚步发颤。

黄泽天奔到侧面观察,寻找食人树王踪影,然而食人树过于高大,根本看不到队伍里面的状况。黄泽天左看右看,不得不再跑回来,向族长尊汇报:“食人树王,就在前头的几十棵巨型树里面。”

“要杀掉这几十棵巨型妖树?!”族长尊沉默了,就是用掉一整个武器库,也杀不了这些巨型妖树。

巫师敬也是神色异常,强压冷静,额头冒冷汗,对族长尊说:“此劫难逃,把前面的几十棵巨型妖树全杀了,或许会有转机。”

抬头看看巨型妖树,再转身看看族人攻击队伍,高矮大小差距如此巨大,族人似乎只剩下被碾压的命运。三百年前的族人,怎么逃得过如此劫难,族长尊心里觉得太虚幻。

“只有冒死拼了!”族长尊下定了决心。

尊族人的篝火堆,在噼啪作响,不时弹出火花,时而冲起一团团火焰,空气里充满树枝燃烧的碳火味,焦气呛人。

对峙,僵持。

晨风刮过,食人树枝叶猎猎作响。

“绑、绑……”

食人树后方传来十几声有节律的扣击声。一小队食人树在后方走出来,抬着十几棵倒伏的树木,向滑石圈行进。

黄泽天爬上勇士队员肩膀,仔细察看:“不对呀,倒伏的树木,不是食人树,是普通的山林树木,根须很短。”

“他们要干什么?!”巫师敬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要填平滑石圈,从山木上面过来。”

族长尊哈哈大笑:“填平滑石圈,食人树智慧,不可小看啊!”族长尊心里已是感到震惊,原来这些食人树,不光巨型,还有智能,对付谈何容易。

“火攻,还是火攻。”族长尊吩咐下去,一捆捆干草,柴禾被迅速抬到勇士队后面隐藏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山林树木抬至滑石圈外,几个巨型食人树卷起一棵棵山林树木,砸向巨石圈,碎末横飞。一段滑石圈里很快填上了树木枝干,几棵山林树木甚至被砸到了滑石圈内岸,砸向人群,幸好被及时避开。

噼哩啪啦一阵响,一棵巨型食人树根须卷起,压向圆石圈内的山林树木,开始进攻了。勇士队木石梭标、火箭立即展开攻击,巨型食人树根须虬张,不断抵档,扫落一大批箭标,但身上依然被打中许多,树身颤抖;第一波攻击过后,勇士后队把一捆捆柴禾抛到山林树木上,火把队随即攻到。

滑石圈中,开始燃起熊能大火,火光冲天,巨型食人树放弃了进攻,仓皇后退逃跑,但根须已被火焰灼伤。只见巨型食人树左右摇摆,在地上团团乱转,枝叶剧烈摇晃,显然已被打痛、烧伤,痛苦不堪。

烟火味呛人,风刮往食人树方向,逼得食人树队伍大乱,一阵阵后退。

“接下来,食人树会怎么攻击?!”族长尊问巫师敬。

“它们从断崖谷爬上来,是不是会层叠着进攻,肯定还有必杀技。”黄泽天插嘴。

“我怕它们会整体一哄而上。”巫师敬没被暂时的小胜利冲晕头脑,心里满是担忧,从战况看,食人树都是试探性的进攻,并没有大批量作战。

黄泽天脚在勇士叉手上一蹬,爬上勇士肩头站着,看食人树群的变化,耐心寻找食人树王。他一直抱着“擒贼先擒王”的理念不放,这一招几乎成了指导思想。

“这么长的食人树队伍,它们现在只是单个攻击,试探火力,接下来有可能整批整梯队攻击,到时我们可能就没办法对付。”黄泽天边看边说。

族长尊呵呵大笑:“找到食人树王没有,抓紧找。”

巫师敬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到族长尊面前,低低耳语了一会。

“好,立即办。”族长尊欣喜地哈哈大笑。

其实巫师敬就是想表演个节目。

一会儿,一队穿着猪皮、豹皮、牛皮、兔皮、羊皮、狼皮、熊皮、虎皮、狐皮、貂皮的尊族表演艺人,来到滑石圈内岸的空旷地上。

空旷地里族人打下一个木桩,拴了一头圈养的猪。

表演艺人们有的肩背一节木段,有的抬着长木段,分别用长长短短的圆木棍,敲打着木段,节奏分明,统一,并跳起了舞蹈。

一群扮做动物的队伍围着活猪,响着质朴的“咚咚”木击声。

猪吓得不时传来嗷嗷的叫声,和着木击声,跳舞发出的嘿嘿声,交织着,形成一幅自得其乐的活画卷。

战场上出现了这个不着调的节目氛围,能看得见表演的族人都莫明其妙,逐渐的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整个战场的气氛都松驰了下来,但族长尊与黄泽天没闲着,他们紧盯着食人树的一举一动,看着它们的反应。

食人树队伍安静下来,攻击受伤的巨型食人树,被扶持着护送往山坡方向。食人树队伍胆子又大了起来,往滑石圈方向移动,走几步,停顿一会。当发现尊族庄的人没有在意它们的举动,自由自在玩得不亦乐乎,各种披着动物皮毛的人在跳着击木舞,悠然自得,节奏轻松,于是食人树队伍再次靠近滑石圈,似在欣赏由人扮演的动物表演。

过了一会,食人树队伍往两边分开,中间走出一个H型的队伍,边上各三株巨型食人树,中间一棵,只是更加巨大,令人恐怖。

黄泽天低声惊呼:“食人树王!”

族长尊看了看还在自得跳百兽舞的巫师敬,喃喃自语:“终于出现了。”

食人树王略停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滑石圈边。

巨大的树冠,枝叶盖过整个滑石圈。

食人树王这次麻痹大意了。

或许食人树的哨报有误,报说尊族人武器都收起来了,食人树王以为尊族人不再发动攻击,或许想看个究竟,看尊族人到底在搞什么仪式,或玩什么游戏。

巫师敬也显然已经看到庞大的食人树王出现,拼命指挥着族人扮演的动物舞蹈队,更加疯狂卖命地敲击,蹦跳,哟喝声与击木声响成一片,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不时有族人一波波喧哄喝彩。

族长尊悄悄说:“注意,准备,攻击。”

三角黑木叉往空中一指,前排的勇士队员突地间隔分开,第二排蹲地上的勇士队员突然冒出,齐齐一个箭步,把带着火把的木石梭标,疾速打向食人树王庞大的躯干。

猝不及防,食人树王拍落了几根梭杆,身上扎满一大片。火梭标打出的同时,两侧与后方的箭雨密集而至,火苗也同时燃烧起来。

突然的变化,食人树卫队与后方观赏的族人,全部都还没反应过来,第一波攻击已结束。

食人树王拖动庞大身躯,狂跳着转身后撤,想不到尊族人这次准备得充分,第二波攻击紧接着到了,食人树王背部瞬间又扎满尊族人武器。旁边的护卫树,只因食人树王站在滑石圈边上,一下子挤不到前面去帮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食人树王饱受攻击。

显然食人树王受伤不轻,而护卫树又不敢随便去拨树王身上的梭杆与箭簇。赶过来想帮忙的卫队,前呼后拥,扎扎地挤在一起,反而帮了倒忙,妨碍了树王卷起根须自救。因此,绑着火把的梭杆与箭簇粘在树王身上,速速点着了树王流溢出来的树脂液,火势更加旺盛。

食人树王疯狂摇晃,全部枝叶在空中呼呼作响,象要卷起大风。大腿一般粗壮的根须,拍打着身体,不时撞落一批梭箭,但有时又把很多梭箭敲进了树身,更加疼痛难忍,抓狂暴跳。

食人树王被卫队档住后,尊族人停止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