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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他守护的万家灯火(1)


  他的心很大,装着家国和天下,但是能有一方小天地匀出来,怜爱自己的女人,她必定会幸福。

  晚上,傅知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几次,终究难成眠。终于坐了起来,拿出手机,顺手给穆琛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穆琛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顺手将床边的制服扯过来准备要给自己套上,一接到傅知延电话,无论睡得多香多沉,他总是能够一瞬间恢复精神,这个时间点,拨过来的电话,那都是突发了紧急情况。

  “傅队,什么情况?”他声音急切。

  傅知延踱着步子走到窗边:“找你喝酒。”

  太阳打从北边出来了?

  穆琛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

  “嗯。”

  傅知延拎着两瓶歪嘴,来了穆琛的家,典型的单身汉宿舍,脏衣服乱扔,桌上还倒着前一天没喝完的酒瓶子,边上放了几样下酒菜,穆琛从厨房里出来,端上来一盘烤好的花生米。

  “什么案子难倒了我们的傅队长,这大半夜不睡觉,要跟我聊?”穆琛估摸着……还得是工作,除了工作,没别的想头,穆琛觉得,若不是进了这一行,像傅知延这种认真勤恳、态度严谨的工作发烧友,铁定了是公司的台柱,祖国的栋梁,说不定还能走上一条“出任CEO,赢取白富美”的人生赢家之路。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和傅知延是从小一块儿玩大的,上小学那阵,老师让同学们站起来说自己的理想,说要当科学家的,现在成了公务员,说要当考古学家的现在成了银行职员,说想当作家的现在成了老师,穆琛小时候还做梦要当宇航员遨游太空呢……

  但是傅知延,从始至终,他没有变过。

  他说:“我长大了,要成为人民警察。”

  穆琛至今仍记得他的眼神,坚定,决绝,没有变过……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变。

  傅知延将酒瓶放在桌上,淡淡道:“没有案子。”

  穆琛从壁橱里拿出两个酒杯,正要惊叹一番,傅知延补充:“我想不明白的案子,找你……那更浪费时间。”

  “……”穆琛白眼一翻,想把他赶出去。

  要不怎么说,这家伙智商高情商低呢,大半夜把人家从床上拉出来陪喝酒,还不会好好说话。

  傅知延已经坐到了小桌上,斟了两小杯白酒,穆琛走过来,跟他一块儿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是工作,难道你要跟我聊感情?”

  “嗯。”

  他这一“嗯”,穆琛手里的酒杯抖了抖。

  “我谈对象了。”他说。

  穆琛的手继续抖,他继续说。

  “我想她。”

  穆琛吓得赶紧吃了一颗花生米。

  听着傅知延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少男心事,穆琛感觉这个世界变得好不真实。

  “你想她,你找她去!”穆琛喝了一口酒压压惊。

  “她睡了,不便打扰。”

  “所以,找我?”穆琛黑脸,他也睡了好吗!他梦里面连媳妇都娶上了!就这么被你一个电话弄起来,媳妇也没了,结果你还要过来强行撒一波狗粮!

  “没什么事,就想聊聊。”傅知延说。

  哎,聊吧聊吧。

  “知道我谈对象,你不惊讶?”傅知延真属于没话找话,心里头千丝万缕的感情,憋得难受。

  “惊讶个铲铲。”穆琛的方言又冒出来了,“你和叶嘉那一来二往的,咱局里,连扫地的大爷,都看出来了好吗。”

  “有这么明显?”

  穆琛笑了笑,当局者迷,他对叶嘉怎么样,自己或许闹不明白,别人只要稍稍对比一下他以前对其他追求者的态度,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你跟她到哪步了?上床没?”

  傅知延的表情瞬间严肃,严肃中又带了那么点蔑视,端着白莲花姿态,不屑地叱道:“流氓。”

  穆琛捂着肚子笑:“是……跟你一比,我们都是流氓,但是傅队,打算啥时候……嗯,治了那丫头?”

  三句话还是不离裤裆子那点事儿。

  “大婚之日。”他郑重回答。

  穆琛眨了眨眼睛,确定傅知延不是开玩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

  傅知延自小家教严苛,读的是仁义廉耻的圣贤书长大,所以观念相对会保守很多,二十八年守身如玉,修身自持,不滥情,不****,巫山之美,鱼水之欢,只与至爱之人携手共赴,当然至爱之人,必是他的妻子。

  “说起来,在你的追求者里,叶嘉不算最出众的,怎么选她了?”穆琛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

  傅知延想了很久,方才说道:“我心疼她。”

  穆琛不解。

  傅知延捂着胸口,显然也有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挺想……疼疼她。”

  穆琛懂了,想让傅知延一开始就不顾一切发了疯似的爱一个女人,那绝对不现实。

  他的心很大,装着家国和天下,但是能有一方小天地匀出来,怜爱自己的女人,她必定会幸福。

  酒过三巡,穆琛跟死猪一般,躺椅子上睡着了,呼噜声震天,傅知延稍稍整理了房间,关灯出了门,今晚的月亮很圆,乘兴而去,尽兴而归,有知交好友,也有心爱的女孩,傅知延觉得,人生从未如此丰满。

  恋爱,谈什么,该怎么谈,这是个问题。

  叶嘉坐在床上,一边掰着脚丫子涂指甲油,一边琢磨着怎么把傅知延弄过来,再搬上床。

  十只酒红色的脚趾甲,闪闪亮亮,叶嘉抓起电话,给他拨了过去。

  她定了定心绪,她问:“知延哥,明晚有空吗?”

  傅知延在办公室值班。

  “没有。”他一句到位,直接断了叶嘉的念想。

  “那……你忙。”她失落无比,脚一翻,还没干的指甲油蹭到床上。

  心里默默哀号一声,正要挂掉电话,却听他道:“今晚有空。”

  叶嘉腾地一下从床上起来,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好呀!”

  “现在在哪?”

  “家。”

  “我来找你,还是你出来?”

  “来家里吧。”

  “嗯,给我半个小时。”

  挂掉电话,叶嘉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乐不可支,这下好,十根指头的指甲油都花掉了。

  傅知延将钥匙插进办公室门孔,轻轻关上大门,避免出响动。脚步压得很轻很轻,刚走到大厅,人一溜烟便从值班室大门闪过去,段晓军眼睛贼尖,一眼就瞅到他,连忙追出去:“傅队!”

  傅知延脚步顿住,果然……警队最讨人厌的家伙,段晓军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段晓军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他已经换好的便装,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衣,干干净净,发型还有拿发胶固定过的痕迹。

  他笑得狡黠,指了指自己的手表:“还没下班哦!”抓包傅队早退翘班,没有比这更爽的事啦!

  傅知延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都快结冰了。

  段晓军一个寒噤,连忙收敛笑意,有模有样地拍了拍手表,自顾自往值班室走:“我就说,这个点了怎么还没下班,原来是表坏了!哎哟我去年才买的表哦!”

  叶嘉刚刚将热腾腾的糟蒸鸭肝端上桌,估计着时间,他应该也快到了。她兴奋地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看着这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闭上眼睛,在饭菜的烟火香味中,勾勒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高耸的鼻梁,还有薄如刀锋的唇,然后,继续下潜,是他迷人的胸肌,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淌着几粒饱满的汗珠……

  叶嘉咽了口唾沫,正要继续意淫男神的时候,突然被门外小孩的哭喊声惊醒,那哭声凄惨无比,叶嘉皱眉,睁开眼,走到门口推开门,探出个脑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匆匆地从走廊边跑过来,脸上全是泪痕,一看到叶嘉,直接扑了过来,哭着大喊:“救命!”

  什么情况这是?

  叶嘉有点懵。

  “我爸喝醉了……”他话音未落,楼梯口一个男人拎着一把菜刀,跌跌撞撞地找了上来,看神志和走路的姿态,的确是醉得不轻啊!

  叶嘉吓了一跳,想都没想直接把那个小男孩带进屋,关上了房门。

  傅知延步履轻快地上了楼,心情一片大好,走到二楼,耳郭微微一动,立刻听出了响动,连忙跨步上楼,便见一个男人操着刀,晕晕乎乎地砍着叶嘉的防盗门,他迅速上前,手搭上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捏一折,随后拉出一个回旋直接将他按倒在地,铐住了手。

  随后,防盗门打开,叶嘉将脑袋探出来,看了看地上被制服的男人,又看了看傅知延,他蹲在地上,正在翻看那个男人的眼皮,那男人神志不清地倒在地上,完全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怎么回事?”傅知延问她。

  叶嘉这才将门大大地敞开,房间里,一个小男孩端着饭碗,从屋里走出来,嘴角还粘着一粒白米饭。

  “楼下的小孩,他爸喝醉了,挺吓人,我就让他进屋了。”叶嘉解释。

  “不是喝醉。”傅知延很快就判断了出来,“是个瘾君子。”

  嗑药……嗑高了。

  那个男人被傅知延带回了警局,同时他儿子也一并过去。

  叶嘉才发现,这孩子身上,满是伤痕,有烟头烫的,也有被打的,手臂上,腿上,背上都有,新伤旧伤,交错纵横,看得人触目惊心。今天他父亲赚了点钱就去买了所谓的“好东西”回来,嗑高了就开始发疯地打他,最后还嫌不过瘾,直接动了刀子,如果不是叶嘉开门,只怕会是一桩血淋淋的悲剧。

  孩子的母亲很快就赶了过来,说明了情况,他父亲的确是瘾君子,把家产都败光了,她就跟他离了婚,她没工作,没办法带着孩子,索性便将他丢给了父亲,不管了。

  叶嘉以前混迹于红灯区酒吧,一眼就能瞅出来,那女人流里流气的打扮和言谈举止,以及这大半夜的浓妆艳抹,是失足妇女无疑了。

  她一来便开始责骂那小孩,耽误了她上班,没什么好话,拎着他走出了警局,小男孩哭哭啼啼地跟着母亲出门,还不住地回头看叶嘉,目光里有惊恐也有不舍……

  方才在家里,他一双眼珠子老盯着烧的那一大桌菜,叶嘉索性便请他上桌来吃,他却不住地摇头,说不用麻烦,家里有面包的话,他吃面包就好。

  懂事得让人心疼。

  叶嘉追了出去,叫住这对母子,那女人回头瞥了她一眼:“干吗?”

  她没理会她,而是走到小男孩身边,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饿了,就上楼来找姐姐,好吗?”

  男孩用力点头。

  抓了个瘾君子,自然会牵扯出一系列的买卖交易链条,傅知延不打算轻易放过,索性连夜审问,等那个男人清醒的间隙,他准备跟她道歉,今晚只怕是陪不了她了。

  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她站起身,目送那对母子离开,神色有些复杂。

  见她衣衫单薄,傅知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叶嘉喃喃地问道,这样的……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有的,我以前见过有人嗑高了纵火将一对老父母活生生烧死在家,清醒之后无比后悔,恨不能以死谢罪,寻死了三四次,可就是没有勇气戒掉……”

  “知延哥。”叶嘉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很厉害。”

  厉害?

  傅知延不解。

  叶嘉再度转头,看向街边的霓虹,夜色深沉如她的眼眸。

  “这万家灯火,是你在守护啊!”

  那晚之后,叶嘉便联系不上苏米了,电话她不接,微信里的消息也总是有去无回。一开始她以为是舅妈不让苏米与自己联系,可是后来渐渐的,叶嘉便觉察到,或许是苏米有意在回避她。

  怎么会这样呢?

  舅妈虽然讨厌她,可是她们两姐妹感情,都好了这么多年。

  无解。

  叶嘉和陶荻逛街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刚走到小巷口,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叶嘉走到前面,瞅了眼车牌,一瞬间心就跃到了嗓子眼,加快了步伐,走到楼下,却见傅知延站在路灯下面,身影被暖黄的灯光拉得很长,他穿着一件呢子的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长,手里,正好也提着一个白口袋。

  “知延哥,你怎么来了?”她的心跳还没有平复,气息很是急促。

  傅知延朝她走了两步,扬了扬手里的口袋:“快过年了,给你采办了一些年货。”

  “啊!”

  见她看着那包口袋发愣,模样呆呆傻傻的,傅知延也有些不好意思,沉声问道:“你自己提上去,还是……我帮你提上去?”

  叶嘉回过神来。

  开什么玩笑!

  鸭子都跳进锅里了,岂有放走之理?

  叶嘉心怀鬼胎,傅知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自家门前,她鬼鬼祟祟地拿出钥匙开门,好几次因为激动得手抖,钥匙都插不进锁孔,终于身后的傅知延无奈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稳住,将钥匙顺利地塞了进去,轻轻一转,门打开了。

  叶嘉进屋,开了灯,连忙回身接过傅知延手里的口袋。

  “很重。”他说,“我提着就行。”

  进门,叶嘉在鞋柜里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一双稍稍大号一点的拖鞋,是她之前买大的女式棉拖,上面竖着两只兔耳朵。

  可是纵然叶嘉穿着大了,但是跟傅知延的脚一比,基本上小了三分之一。

  家里根本没有合脚的拖鞋。

  傅知延将口袋放在墙的柜子上,然后说道:“那……我就不进来了。”

  叶嘉拎着那只兔耳朵棉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无比懊恼,怎么会没有事先准备男士拖鞋啊!

  看着她沮丧的模样,傅知延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那双兔耳朵拖鞋,勉强穿上,虽然后脚跟有一半都露在外面,但是勉强,穿进去了。

  “会把你的鞋撑大。”

  “没关系!”叶嘉拽着傅知延往屋里走,给他端了凳子让他坐,然后就将那包口袋提进屋放在桌上,真的……够重的。

  叶嘉翻了翻里面的东西,有薏米粉,五谷杂粮的真空袋,大瓶装饮料,零食大礼包,熏肉,甚至还有一个福字的贴纸和两副对联!

  叶嘉抬眸,讶异地看着他。

  他环视了屋子一眼,解释道:“过年了,怕你这里冷清。”

  叶嘉一颗心简直要飞起来了,然而下一秒他又继续说道:“过年我会和爷爷回首都。”

  好吧,感受一下蓦然从云端坠落的滋味。

  他家在首都,过年当然要回家啊!

  叶嘉一瞬间千头万绪,愁肠百转,绞着衣角,憋了良久,低声问他:“什么时候走?”

  “明天。”

  夜风拂动窗帘,沙沙作响,叶嘉看着桌上那一大包年货,感觉有些寂寥。

  果然……过年什么的,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