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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跪了整整一夜(2)


  “如果只是喜欢,像你这样的家伙,一定会想方设法把我留在身边,甚至不惜……”她挑了挑眉,迎上了他坚硬的目光,“甚至不惜对我用强……可是没有,你担心我的安危,让我走,这不是喜欢……”

  “那是什么?”

  “是爱。”

  两个人长久地对视着。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喉咙干涩。

  突然,他笑了,灯光的阴影打在他如山的轮廓之上,勾勒出一片柔和的光景。

  “除了我的丈夫,没人肯这样爱我。”她说,“尤其是你……一个只见过几面的臭流氓。”

  “所以,你还是……把我幻想成他?”他突然站起身,以一种压迫的姿态,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声音低醇如酒,说:“寂寞太久了,就算只是个影子,你也想牢牢抓住。”

  叶嘉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她的心跳有点乱。

  “那是什么?”他再度逼近了她,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芳香,还有属于她的味道,一切都让他要发了疯。

  “我希望……你是他。”叶嘉惨淡地扬了扬嘴角,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疤痕,目光很深,很柔,从额间,一直划到耳畔。

  秦靳闭上了眼睛,感受她冰冰凉的指间,在他脸上流淌而过。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只要你还有呼吸,有心跳……”

  他再度睁开眼,她已经转身上了楼。客厅,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岑寂。

  叶嘉在网上给汤包买了套儿童监听的设备,上面还有定位功能,直接与叶嘉的手机匹配。主要是考虑到自己不可能随时随地看着她,请来的保姆又不尽如人意,索性便弄这样一套监控设备,挂在汤包的身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徽章的大小,做工倒是很细致,挂在胸前,远远看上去不过就是一个装饰物罢了。

  两个月的时间,悠悠地过去,南城无冬,四级清凉,倒是不觉得冷。

  穆琛接到了秦靳的最新情报,九哥在五天之后,会有一场大的交易行动。而就在这时候,叶嘉接到了傅家打来的一通电话,爷爷脑溢血突发,住进了医院。

  几乎是连夜,她带着两个孩子,赶往了机场,飞往首都,落机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前后不过四个小时。

  医院的走廊里,傅家二老焦急地坐在病房外面,看到叶嘉回来,母亲杨枝率先起身,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抱着她哭了起来,叶嘉轻拍着杨枝的背,安抚着她,此时此刻,更需要一家人团结起来。

  傅庭钧则蹲下身,抱了抱两个孩子。

  汤包一脸的不明所以,左张右望,可是傅时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问道:“爷爷,太爷爷他……怎么样了?”

  “刚刚做完手术,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医生说,还没有脱离危险,需要进一步观察。”傅庭钧解释道。

  叶嘉走到窗户边,朝重症监护室望去,傅老头发花白,平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数月不见,他已然老态龙钟。

  傅知延去世的消息,几乎摧垮了他,这一年来,他药不离身,迅速衰老,虽然他平素并未表现出半点难受的模样,甚至还时常对外人说,他的孙子是为国捐躯,是英雄烈士,他只为他骄傲,但是家里人知道,他的难过,他的悲伤,从来都不会少。

  一天之后,傅老从重症监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他依旧昏迷,并未醒过来,但是家人已经可以进去照料,按照医生的话来说,便是命数将尽,活一天算一天,傅老的岁数,已经很长寿了,劝他们要想通透。

  在医院里,傅家两夫妻和叶嘉轮流照顾着傅老,两个孩子也都住在了医院,傅时是真正担当起了大哥的角色,照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汤包,半点没让叶嘉操心。

  黄昏时分,叶嘉刚刚给爷爷擦了脸,喂了一些自己在医院小厨房熬的稀粥,回头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我。”电话里的声音,让她的心跳骤然加速,那个声音!

  “知……知延哥?”她颤颤地问。

  “我是秦靳。”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依旧如初。

  就在这时候,一声“嘀”在病房里突兀地响了起来,叶嘉注意到检测傅老的心电图设备上出现了波动。

  “你走了?”他问。

  “家里出了点事。”叶嘉略带了一些失望,向他解释,“爷爷住院了。”

  “严重吗?”电话那头他声音有些急切,是拼命压抑的急切。

  “嗯……有点严重,医生说小脑出血,是没有办法恢复如初,现在依靠药物控制,能活多久……都……”叶嘉心里一酸,没说下去。

  就在这时候,心电图再度波动了起来。

  叶嘉突然说道:“那个……你能不能……”

  “有什么就说。”

  “你的声音,跟我丈夫很像。”叶嘉走出病房,压低了声音对秦靳说道,“爷爷应该是能够听到我们的话,我想……”

  “你把电话给爷爷,让我跟他说几句。”秦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谢谢。”

  叶嘉重新走回病房,来到爷爷的病床前,爷爷插着氧气管,双目紧闭。

  “爷爷,我找到知延哥了。”叶嘉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他有话要对您说。”

  她说着,将电话放在了爷爷的耳边。

  电话那头,秦靳的声音已经近乎哽咽,叶嘉不知道,但是爷爷都听到了。

  “对不起……”他跪在地上,拿着电话,弓起了身子,强忍住情绪的剧烈起伏,捂着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忍住了心头强烈的悲伤,“爷爷,对不起。”

  一滴眼泪,从傅老紧闭的眼角滴落,无声无息地浸湿了枕巾。

  这两天,不少亲朋好友,还有爷爷的战友们都赶过来探病,不过都是站在病房窗户边,朝里面远远地望上一眼。大伙安慰着傅家二老节哀的时候,也都不免带上傅知延,这又加重了二老心头的悲伤。

  叶嘉刚刚从休息室出来,正四处寻找汤包,走到病房门口,正巧徐老从病房里走出来,叶嘉见他,立刻迎了上去:“徐爷爷,您也来了!”

  徐老的头发也早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更盛,但身形似乎还依旧健朗。

  “嗯,今天早上的飞机,刚到,这就过来。”

  “您的身体可好?”见到徐老,叶嘉显然很高兴,也很亲切。

  “都好。”徐老朝着病房里望了一眼,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这老伙计……”见傅家二老过来,徐老便没有说下去,又兀自寒暄了一番,叶嘉送他走出医院大楼,徐老方才问道,“这几个月,你可是去了南城?”

  叶嘉点了点头,这件事她瞒着傅家二老,不过瞒不住徐老,索性便对他直说:“是。”

  “可有知延的消息?”

  叶嘉踟蹰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本来是想提一提那个奇怪的秦靳,不过转念一想,本就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说出来,万一不是,徒增伤感罢了,索性便没有提及。

  徐老叹息了一声:“唉,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执着了,能放下……就放下吧……”

  送了徐老离开,叶嘉重新回病房,傅时从走廊里走过来,她问道:“见着你妹妹了?”

  “她不是一直都在病房陪着太爷爷吗?”傅时答。

  叶嘉皱眉,进了病房,看到汤包正艰难地从病床下面爬出来。

  “汤包,你在干什么?”叶嘉走过去,将汤包从床下面抱出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衣服,“怎么跑到床下面去了?”

  “我……看到有……有坏人进……进来,就……就躲起来了……”汤包结结巴巴地解释。

  “刚刚那个爷爷是太爷爷的好朋友,不是坏人。”

  然而叶嘉话音未落,突然心电图一阵异常波动,之后,成了一条直线。

  叶嘉呆住了,而后好几个医生护士跑进了病房,开始进行急救,叶嘉被护士拉出了病房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全身一阵阵地发冷。

  傅家二老得知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站在窗边,紧张地盯着病房里的动静。

  没多久,医生从病房里出来,对他们摇了摇头。

  “准备后事吧。”

  那天,他一个人,待在狭窄的小出租屋里,面朝东北方向,跪了整整一夜。

  他平生所求,但求无愧于心,可是现在,做不到!他辜负了家人,辜负了最爱的女人,辜负了太多太多人……他不敢去想,在过去的一年里,失去两位爱孙的打击,怎样一点一点,摧垮爷爷的残年风烛,他不敢想,父母是怎么样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里,他的母亲,那样温婉谦和的女人,他怎么能用这样残忍的真相,去折磨她,摧残她……那是他的家人,至亲至爱啊!

  他一个人,抱着头,面朝东北而跪,屈着他从未折损半分的脊梁,张着嘴,紧闭着眼睛,隐忍克制地哭,哭了大半夜。

  口口声声,字字句句,都是对不起……

  对不起他们……

  次日,从冰冷的地板上,他脸很红,眼睛很肿,换上风衣出门,表情冷硬。

  他还是秦靳,流氓秦靳……

  他要去做该做的事,只有做完了,才能当回傅知延,才能回家。

  他想回家,想孩子,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