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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营地(叁)


几人游击队员散开搜索,其中一个人发现了几棵被压倒的野草,草茎倒下的方向如出一辙,像是某样沉重的东西在地上拖动留下的痕迹。r

“本垒,敌人四,靠近中。”基思连忙用无线电通知杜普里和罗丹。r

躲在木屋底下的两人慢慢地向后退了退,让阴影笼罩全身,然后端起枪瞄准走进那几条腿。r

游击队员们顺着地面的拖痕找到木屋旁边。其中一人俯身趴在地上,向木屋底部的空隙张望,只见里面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东西。他扭头向旁边的同伴打招呼,叫他们去拿手电筒。r

但听不懂土语的罗丹以为被对方发现,紧张之下扣动了扳机。r

“噗噗噗——”从阴影中传出了一阵细微的声响。r

趴在木屋旁边那个游击队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梭点二二三口径的亚音速步枪弹打在脑门上。r

见罗丹开了火,杜普里也向围在木屋旁边那几条小腿射击。子弹打断了他们的胫骨,几人惨叫着倒在地上,然后被木屋底下射出的子弹击毙。但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磕碰,其中一个人倒地时,手里拿着的AKM走了火。r

“砰——”枪声在山坳中回荡。r

和发射亚音速弹的M4消音型不同,AK的枪声相当吵耳,也很容易分辨。营地顿时炸了窝。r

“开火!”基思的命令几乎是从喉咙里面吼出来。r

话音未落,马克首先发难。架在身前的“米尼米”轻机枪发出一阵急促的射击声,空地中央冒出一团团白烟,两个靠得比较近的游击队员当场被打翻在地。他松开扳机,瞄准几个没反应过来的人再次打出一个长点射……r

游击队的反应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大多数人几乎在枪声响起时就开始四散走避,到空地旁的木屋寻找掩护。所以马克三轮射击过后,只有五个荒不择路的倒霉鬼被机枪子弹钉死在空地上。r

邓诗阳也不含糊。刚接到基思的命令,他就瞄准“三垒”的掩体扣下扳机,一枪命中了那个在沙包墙后露出的脑袋。比赛级的空尖弹头轻松穿透了颅骨,变形翻滚的铅芯把他的大脑组织搅成了一坨糨糊,然后带着血和脑浆从后脑钻出来。他就像突然遭到雷击,全身剧烈抽搐,跟着仰面摊倒在地上,把架在沙包上的RPD轻机枪甩到身后。r

通过瞄准镜确认命中后,邓诗阳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这时耳机响起基思的声音:“目标,Delta扇区,‘一垒’。”r

他马上把枪口转向“一垒”方向,通过瞄准镜看到,在半人高的沙包墙顶上,架着一挺RPK轻机枪,正向山坡方向吐着火舌。r

他瞄了一下,发现那个机枪手相当聪明,射击时总把身体压得很低,利用半月形的沙包墙遮蔽着自己的身体。r

于是他向基思报告:“这里是‘投手’,目标视野不良,无法射击。”r

“干!”基思小声骂了句,命令道:“投手,压制射击。”然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詹森肩膀,说:“目标‘一垒’,用榴弹。”r

邓诗阳伸出左手,用力拽住背带拉紧,向“二垒”打起了急速射。虽然他没射中任何人,但在旁边呼啸而过和钻进沙包内的子弹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那个机枪手吓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胡乱地向山坡方向扫射。r

詹森往M4下挂的M203榴弹发射器内装填了一发“地狱犬”多用途榴弹。他打开护木旁的折叠式瞄准具,接着把枪托抵在身前的地面竖起,按照一早标定的距离调节仰角,然后扣下扳机。r

“嗵——”随着一声打开香槟瓶塞的声音,一发四十毫米口径的低速榴弹被抛向空中。榴弹在半空掉头,借助地心吸力往营地一侧落下,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代号叫“一垒”的沙包掩体后面。r

沙包墙后方绽开了一朵灰色的花朵,榴弹内的炸药瞬间把刻有预制破片槽的外壳变成了无数尖利的碎片,呈环形向四周高速飞散开来。r

虽然这发榴弹并没对那名机枪手造成致命伤害,但扎进后背和手臂的破片让他无法继续射击。他丢下轻机枪,捂着右臂的伤口,一瘸一瘸地打算逃往附近的木屋。r

瞅准他离开掩体的机会,邓诗阳一枪把他撂倒在地上。r

战斗开始还不到三分钟,马克已经打空了一个二百发容量的弹袋。由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没有把备用枪管带到前出阵地。打完二百发弹的枪管开始过热,换上备用弹袋后只能放慢射速。r

游击队也看出了对方的火力不强,而且火力点分布很单一。他们判断偷袭的只是规模很小的渗透部队,所以趁压制火力减弱的机会开始部署还击。他们利用RPG向山坡实行覆盖射击,几个游击队员趁机跑到营门旁的机枪掩体,冒着弹雨把那挺装在6T7脚架上的NSV重机枪从掩体内搬了出来,准备向山坡射击。r

正当基思准备放弃任务撤退时,詹森身旁的战术无线电传出一阵带南美口音的英语:“Hitman叫鹰一号,Hitman叫鹰一号,Over。”r

“Hitman”是政府军派出的空中支援的代号,由两架隶属玻利维亚空军的武装型UH-1H“易洛魁”通用直升机组成。其中一架的无线电呼号“Hitman 21”,武器是安装在两侧机舱口的M23武器系统;另一架的无线电呼号是“Hitman 22”,武器是在机身两侧外置武器挂架下挂的M260二点七五吋火箭巢,以及安装在挂架末端的M16武器系统。r

这两架武装直升机平时驻扎在圣克鲁斯的艾·卓比路机场。由于玻利维亚政府军的飞行员训练水平低下,而且缺乏实战经验,再加上今天早晨山区起了大雾,到中午还未完全消散,所以他们不敢低飞进入战区。引擎声引起了游击队的警觉,导致战斗过早展开。r

得知罪魁祸首竟然是己方的空中支援后,基思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但他也知道现在是自己翻盘的机会,于是命令詹森联络直升机压制营地中的火力,让杜普里和罗丹伺机救人。r

詹森用无线电呼叫:“鹰一号叫Hitman,Over。”r

“Hitman叫鹰一号,身份识别,Hotel、Kilo,Over。”r

詹森低头看了看密码表,在上面找出H横列和K纵列交汇处的数字,回答:“这里是鹰一号,代码97,Over。”r

“Hitman收到,请用烟标指示目标位置,Over。”r

“这里是鹰一号,注意红色烟雾。”詹森说完端起枪,向营地发射了一发M713烟雾弹,空地中央随即升起一个粉红色的烟团,他对无线电说:“Hitman,从烟标向西扫射,Over。”r

“这里是Hitman,确认红色烟雾,从烟标向西扫射,明白。”r

“Hitman 21”把高度下降到三百呎,逆时针方向在营地上空低速盘旋,机枪手用安装在机舱门口支架上的M60D机枪向营地射击。而“Hitman 22”则在两百呎高度,像作超低空通场一样反复在营地上空掠过,用安装在两侧武器挂架上的四挺M60C航空机枪扫射。r

机枪并没造成太大伤亡,但对游击队的心理却起到极大的震慑。两架直升机没花多少时间就把在室外的人统统赶回营房内,一开打就被困在“本垒”后面的杜普里和罗丹这才松了口气。r

见时机成熟,基思决定开始营救行动。r

“Hitman 22,用火箭摧毁西面的木屋,Over。”r

“22收到,西面的木屋,目标确认。”r

“Hitman 22”爬升到接近八百呎高度,然后掉头俯冲,把两侧火箭巢内装的十四支二点七五吋高爆火箭倾泻而出。r

拖着烟尾的“九头蛇”火箭钻入木屋内爆炸,发出连串巨响。营地上空升起一个个灰色的烟团,木头碎片夹杂着各种杂物以及人体残肢被抛上空中,然后散落下来。营地顿时变了样,西面的营房变成了一截截东倒西歪的焦黑木桩,中间还夹杂着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散发一阵令人作呕的焦臭味。r

空袭彻底粉碎了游击队的抵抗意志,特别是那轮恐怖的火箭攻击后,营地中的游击队员大部分和那几座营房一起被炸成了碎片,剩下的人见大势已去,纷纷丢下武器向山坳的出口逃跑。r

杜普里和罗丹趁着营房被炸上天的空当,绕到木屋门前。杜普里用手推了推,发现门被锁着。他向罗丹作了一个破门的手势,然后在作战背心掏出一个闪光弹,闪到门边拉开了保险销。r

罗丹紧随其后走到门前,从身后的枪套拔出一支预先装填了破门弹的雷明登M870霰弹枪,瞄准木门边缘射击,轰碎了铰链。接着一脚踹开大门,同时趁势闪到门边。杜普里马上把闪光弹从门口丢了进去。r

罗丹把霰弹枪搁在地上,端起M4短突击步抢。等闪光弹爆炸后,两人从门的左右两边交叉冲进木屋。r

他们冲进屋后迅速占据了靠近门口的两个角落,然后把枪口转向屋内。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浅灰色T恤的男人,正捂着眼睛跌坐在地上。在他的右手正拿着一把CZ75手枪胡乱挥舞。两人手里的M4同时开火,把他的胸口打成了马蜂窝。r

“Clear。”r

“Room Search。”r

杜普里和罗丹相互通报了情况,然后开始搜索屋内。他们走到门厅旁的小门前,罗丹取下门上的闩棍,然后推开门。杜普里端着枪冲了进去。r

门后面是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刚进门,一股混合了粪便和霉味的难闻气味扑鼻而来,把两人熏得一阵反胃。借助墙壁顶部小气窗射进来的阳光,他们看到一个光着膀子,蓬头垢面的男人背靠墙坐在地上,正目瞪口呆地望着门口。r

罗丹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打开,照向那男人的面门,大声说:“抬起头,告诉我你的名字。”r

男人很虚弱,他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不堪的脸,费了好大劲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彼……彼……彼……彼……”r

罗丹用手捂着鼻子走到他跟前,问:“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然后忍着他身上浓烈的汗臭和酸馊气味,把耳朵伸到对方嘴边。r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回答道:“彼……彼得……我……我是……彼得……褒曼……”r

罗丹用电筒照着他的脸端详了一阵,才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营救的目标。他简单地道明来意,还安抚了对方几句,然后通过无线电报告:“这里是第二棒,已经拿到‘包裹’。重复,我们已经拿到‘包裹’。”他特地重复了一次,声音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r

“第四棒收到,开始撤退。”r

杜普里来到木屋门口,通过无线电问:“这里是第一棒,正前往脱离点。报告情况。”r

“第一棒,退路Clear。你们现在可以出来。”端着望远镜的基思回答,接着对身旁的詹森说:“叫‘大鸟’到撤离点。”r

“第二棒收到。”r

罗丹架起痛哭流涕的彼得·煲曼,扶着他走出房间。r

撤退进行得很顺利。游击队都忙着逃跑,根本就没时间去阻挠众人,杜普里和罗丹的撤退过程中,马克和邓诗阳一枪未发,装在营地边缘的定向雷根本没用过。r

十多分钟后,六个人带着彼得·褒曼来到作为撤离点的山顶。詹森在空地上丢了一个绿色烟雾弹,为负责接送的直升机指示位置。r

很快,一架黑色的贝尔205降落在山顶,载上一行人离开山区。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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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

M23武器系统(M23 Armament Subsystem):UH-1通用直升机配置的武器系统,由安装在机舱门口支架上的M60D“门枪”以及一个五百发弹箱组成。r

M16武器系统(M16 Armament Subsystem):UH-1通用直升机配置的武器系统,由安装在机身两侧武器挂架末端的电动转向支架上的双联装M60C航空机枪组成。r

美军装备的四十毫米烟雾(榴)弹系列:M713红、M715绿、M716黄。r

射击航线(Gun Run):武装直升机在攻击时会依据目标选择不同的攻击角度,分别是浅角度(缓降5~10度),中角度(10~20度俯冲)和高角度(20~30度高速俯冲)。浅角度用于压制大区域内的目标,高角度适合清除精确目标。